被一腳踹到地上的雪老狗表現得很平和，隻是麵帶笑容地站起來拍拍自己的長袍。

  他低頭看著用凶殘目光盯著自己的‘少爺’，語氣溫和地說：“你看，如果不是你忘性太大，我本來也不用挨這一腳的。”

  ‘少爺’剛想說什麽，卻終於明白了老狗話中的含義：老狗很清楚這麽做會暴露他冷眼旁觀看散打王熱鬧的小心眼……挨揍是必然的。

  說不定散打王以後還會教訓他……那位女士心裏向來有本賬，不到賬本清零不會罷休。

  但即使知道會有這麽可怕的結果, 老狗還是為了教訓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散打王……明明以前他打算守口如瓶來著。

  否則的話，散打王前幾天滿天下找真凶的時候，老狗就會說了……‘雪雲峰’雖然嘴巴損，但真不是個愛告密的人，他一般隻會將這些事留在心裏，除非有什麽秋後算賬的時候，否則他也不會拿出來說。

  所以，他這是被算總賬了嗎？少爺有點懵……讓老狗這幾天的策劃案廢了這件事，傷害這麽大嗎？

  從來隻收過別人策劃沒看過別人寫策劃的小少爺終於有點心虛了……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 但那秘書他還是帶著吧！

  終於統一了思想的不死族，開始了陪著維拉將各種植物種子兢兢業業灑滿整個阿拉米爾山的日子。

  不死族本來以為小妖精女王在將山脈種滿花草樹木以後就會出發去米爾森林，但他們忽略了，小妖精的時間觀念是不一樣的……維拉覺得時間還早。

  而且對於維拉來說，建立自然循環不是把植物種下去就行，還得讓它們都長出來，還得長得很好，至少在小妖精眼裏是個能生活的地方。

  但小妖精偏愛的自然環境……不死族討論過以後就發現，要麽是森林最深處，要麽是阿格萊亞。

  阿格萊亞那是因為有個自然寵兒希爾，不死族也很清楚……一出阿格萊亞的邊界，那地上的植物都要矮一半。

  為了建造出心目中的自然循環，這些貪玩的小妖精們難得的努力, 每天清晨都會早早起床, 成群結隊的飛到阿拉米爾山上去照顧植物。

  她們甚至在城牆上都種滿了一種奇怪的苔蘚……不死族一開始有點搞不明白，但後來發現，這些苔蘚在外麵幾乎隻是貼著石頭生長, 但根部卻密密麻麻如絲網一般插入了石頭縫裏……那是肉眼看不見的石頭天生的縫隙。

  然後土係法師發現自己快要失業了……長城越來越堅固, 神怪們除非又是一起來，否則零星幾個根本砸不動這城牆了。

  從小妖精們對長城的改造來看……維拉好像是打算在阿拉米爾山腳下召開秋分狩禮啊！

  怪不得他們的營地裏到處都被種滿了橡樹……不死族和小妖精們的關係不錯，知道秋分慶典必然得在橡樹林裏舉行……雖然本來應該是最古老的橡樹。

  維拉已經不去阿拉米爾山那邊做日常了，而是天天照顧那些橡樹……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到的種子，這些橡樹幼苗長得飛快，幾天就竄高一截……很明顯不是什麽凡種，估計又是希爾給得好東西。

  那位自然法師優化出來的種子多神奇都正常。

  不死族在討論過幾天以後才終於反應過來，小妖精們想要照顧的是大自然，至於卡林珊人生活得多麽可憐，遭遇多麽淒慘，她們完全不在意。

  所以維拉完全可以慢慢來……

  幸好神怪們了解不死族的痛苦，隔幾天就會不死心的向他們衝鋒一次……雖然有了消遣，還有大量的經驗入賬，但不死族覺得莫名其妙……這些神怪就像是控製不住自己情緒一樣。

  無論是火神怪還是氣神怪，似乎看到山脈上的長城就會暴怒，然後又一次集合起來向山頂衝鋒……然後打到一半，或者有同伴死亡，或者他們就突然醒悟過來，然後就轟隆隆地跑回平原上, 繼續和對方幹仗。

  這麽像工具人的NPC他們上次看到還是在特拉希爾的副本裏。

  在托瑞爾這麽久，不死族覺得自己突然懷念起那些曾經死去活來的副本了……不知道威廉能不能在托瑞爾也來一個。

  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從這也能看出最近的日子多無聊……然後這個話題讓覺得他們病得不清的老狗兩句話終結了：“我覺得，以威廉的脾氣，如果你們真的非得讓他加班幹活的話，他大概會用幽暗地域那幾位最可怕的敵人來製作一個副本。

  我是無所謂，PVP不進本……雖然我以前也進，但我不想進的時候就有最好的理由。”

  被抱著平板巡視長城的雪老狗盯著的不死族，瞬間臉色大變，他們當然知道雪老狗說的是啥……無論是那些蘑菇怪，還是那個蠕蟲法師，甚至是那些紫蟲，都是他們完全不想再看到的怪物……這也是明明知道幽暗地域那邊的戰鬥肯定更激烈，他們還是選擇跟著小妖精行動的原因。

  威廉其實早就告訴過他們，卡林珊之旅的戰鬥過程並不一定很激烈……但卻還是有更多的人選擇了來卡林珊享受陽光。

  被雪老狗懟過以後的不死族，寧可每天站在城牆上對著遠處山腳下亂晃的神怪亂吼亂叫，試圖激怒那麽一兩個過來，也不敢再提副本的事……看來他們都很清楚，威廉和老狗才是惺惺相惜的那類人。

  老狗想得到的東西，威廉不但一定會想到，而且會更狠一點……畢竟他看到得更多。

  因為那道月光一直很燦爛的關係，希爾隻能坐在花園裏看書……他注意到了普爾維在阿格萊亞城那邊飛上飛下的時間，法蘭估計隻看到了神怪攻打長城以後。

  對於托瑞爾人來說，神怪的晶核是很值錢的傳奇材料，甚至比巨龍身上的還真貴一點……但對於特拉希爾人來說，元素礦那是啥了不起的好東西？

  所以法蘭在發現卡林珊那邊的特產到底是什麽東西以後，就幹脆利落的回半位麵裏去了。

  希爾其實也提不起神，幸好不死族還給他演了兩天的樂子。

  他有點不太明白塞倫涅為什麽一直悶不吭聲的在看……希爾一開始覺得有點不妙，以塞倫涅那混亂且任意妄為的性格，如果再學了不死族的做事風格……那是真的有點可怕。

  但他後來又想，如果塞倫涅能學到不死族那種雖然瘋狂卻將一切混亂的思想限製在某些框架之下的風格，其實也不錯……當然，更重要的是，即使這位月之少女學得更壞了，那影響的也不是特拉希爾。

  AO總是有能力給自己的寶貝女兒擦屁股的。

  但似乎因為不死族提到了威廉，所以塞倫涅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聽起來，這個威廉也不像是守序陣營啊？”

  塞倫涅有點不解……一個這麽折騰自己信徒的神明，怎麽看都是混亂吧？

  而且不死族的風格，總感覺比她的選民還要肆無忌憚。

  為啥他們還能被判斷為守序陣營呢？

  希爾還沒想好該怎麽回答，莎爾的聲音就幽幽地響起：“這些不是威廉的虔信徒，隻能算是泛信徒……對他們來說，異世界的一切都是種樂趣，但並不影響他們本世界的生活。”

  塞倫涅的月光明滅了一下才問：“都是用投影到異世界……那麽不死族就像元素精靈？總不能說是惡魔或者魔鬼吧？”

  “其實他們的做事風格還是更像魔鬼……或者可以說是白魔鬼？

  在來到托瑞爾以後，他們會在規則內肆無忌憚的做事……就像被召喚來的魔鬼，無論怎麽樣，他至少在明麵上要遵守那個召喚條約……至於能不能撕毀，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以我的了解，不死族其實也在試圖尋找威廉設定的規則裏的漏洞，隻不過力量和思想的差距太大，沒那麽容易找到而已。

  但是任何規則都是有漏洞的，隻要時間夠長……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希爾眨了眨眼……白魔鬼這種說法有點意思，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有這種生物……有的話莎爾和塞倫涅當然會知道……還是這位深夜女神自己創造出來的詞語。

  莎爾不愧是以智慧聞名的女神，對不死族的觀察算是最接近得了……隻是她還不明白遊戲公司老板執掌的殺傷大權到底有多大……不死族就算真的抓到了威廉規則中的漏洞，那也可能慘遭封號。

  希爾沒有吭聲，就讓莎爾這麽想吧！他總不能說，放心，沒問題的，威廉對於不死族的意義，就相當於AO對於托瑞爾……一旦控製不住形勢，按下重啟鍵就可以了。

  雖然托瑞爾無論毀滅多少次，即使整個世界重歸混沌，這兩位月之女神都不可能也被回爐重造……她倆就是創造一切力量的原初之力的化身，就算是AO也不能摧毀。

  但沒有人喜歡這種可怕的無法抵抗的命運……即使是總想回歸混沌世界的莎爾也一樣。

  塞倫涅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那我要是也這樣做，不會被判斷為守序吧？我不太願意誒~”

  莎爾當機立斷的回答：“你水泡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