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彥強忍著疼痛撐起身來依靠在木板上，看著走進來的慕醫生，複雜的表情既是痛苦又悲傷。

  “我早該知道的……”

  “流言也好，藥也好”

  “自稱醫生的異國人哪裏會那麽好心的為當時窮困的我看病。”

  “那個藥，不，那個東西根本就不是藥！就是因為它，我才會變成今天這種地步！！！”

  “喔，你猜到了啊。”剛走屋內的慕醫生眉頭一挑，也沒有隱藏的意思，或者說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很明確，坦然道：

  “確實，給你吃的那些粉末並不藥，那種粉末應該叫做源石，一種神奇的存在，對人類而言是絕對的毒藥，但對你而言卻是絕佳的補品。”

  “你還記得吧？最開始我問過你它的屍體在哪，人魚？多腳怪物？什麽都好，你不願提及，我隻能自己去尋找。”

  “還記得那天和你一同出海，吃下肉的鄰村漁民嗎？他們死了，並不是字麵意義的死，而是變成了長有尾巴的怪物而死，不過這消息顯然被鄰村隱藏了下來。”

  “也就在那之後，我對你的情況有了確信，並持續提供給你源石粉末。”

  “你要知道，一旦吃下它的肉而不死，這就意味著被寄生，而它到成體期需要的營養極為龐大，正常來講，你這種情況最早估計也在幾十年後，但我等不了，恰巧源石能夠為它提供需要的營養，這也是區區一年，你便成了這副模樣的根本原因。”

  隨著慕醫生的陳述，明彥的表情愈發難看，握緊的雙臂上青筋虯結能看出主人的憤怒，但直到最後明彥也沒有勇氣將心中的憤怒發泄出來，反而像泄氣的皮球似的，澀聲道：

  “這樣做……你是惡魔嗎，一定會遭天譴的。”

  “惡魔我倒是有興趣見一下，至於天譴，世界上壞人不少，還輪不到我。”

  慕醫生將木箱放在地上，盤坐於明彥麵前，餘光掃過明彥裸露的皮膚上逐漸浮現肉鱗的景象不由皺了皺眉。

  “吃了那麽多源石的你，時間應該不多了，能講講這一年來發生的事嗎？”

  明彥同樣發現了身體生鱗的情況，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任誰也不願身體生長出亂七八糟的怪物。

  究竟為何生鱗片的原因無從而知，明彥隻知道無論他多少次強忍著疼痛扣掉鱗片，總能第二天見到同樣的鱗片，唯一能夠有效的方法隻有與腦海中進食意識對抗，將自己折磨成怪物才能勉強抑製生鱗的區別。

  不過，對於慕醫生的厭惡在此刻顯然已經壓過了對鱗片的萬惡，明彥閉嘴不語，拒絕之意不言而喻。

  見此，慕醫生到也不在意，打量四周一陣後，好整以暇道：

  “你吃人了？”

  “沒有。”明彥身體突然一顫，出聲否認。

  “這並不難猜，外圍的警告擺設，還有屋內零散碎骨，再加上你的進食意識會隨著時間愈來愈強烈，在沒有源石與充足食物供給下，即使你保持克製，身體也會遵從本能。”

  明彥“……”

  說完，慕醫生話語一轉，道：

  “繼續猜測，屋外那堆無名土堆並不工整，仿佛人為填埋，像是墳墓，在食物緊缺下，饑餓的意識壓過理智，你……吃了你的妻子，對嗎？”

  “不是！沒有！我沒有吃掉春奈！！”

  這一次，明彥歇斯底裏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強烈，不過慕醫生的嘴角卻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是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散布那些謠言，大家也不會去吃那些怪物的肉，不會變成怪物，更不會把我當成罪魁禍首，而把春奈抓走！！”

  明彥的話讓慕醫生模糊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

  吃下怪物肉的村民並沒有第一時間死亡，反而在回去起到某種宣傳作用的幾天後突然暴斃亦或者變成怪物。

  但那過去的幾天裏，更多受到蠱惑或者自願被吸引的村名早已吃下怪物肉，他們的結局不言而喻。

  恰巧在那時的明彥身上的異狀逐漸顯現難以掩飾時，身處恐慌與驚懼的村民們無論出於什麽目的，自然而然的將所有負麵情緒集中在明彥身上。

  而明彥在身體變異開始，幾乎就處於不死的狀態，唯一死法，大概就是活生生的餓死，而怒火的碰撞下，吃人與殺人也就理所當然的發生了。

  至於明彥的妻子被抓走，大概是無能為力的村民們最後的方法了，迫使明彥離開亦或者其他。

  不過，看著明彥明顯有些崩潰的情緒，慕醫生嘴角一彎，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流言可不盡是假的，吃它們的肉的確會有效果，隻不過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更何況有你這個活生生的榜樣存在，任誰都會嚐試……”

  明彥聞言更加歇斯底裏，仿佛想到某種可怕的事般，雙手撕扯著為數不多的頭發撕吼道：

  “可我從來沒有吃過那些怪物的肉啊！！！”

  空氣陡然凝固。

  慕醫生整個人的傻了，旋即否認道:

  “不可能，你身上變化是正常人能有的？”

  明彥痛苦的扯著頭發陷入回憶中。

  “第一次見到那些怪物時是我年幼時與父親出海捕魚。”

  “那時候因為那些怪物的幹擾導致整個村子在捕魚期根本捕不到魚，也就在那天暴風雨來臨之際，父親他們決定最後一次出海，我因為好奇所以悄悄上了漁船。”

  “也就在那時候我看見那些怪物，像泡在水裏的絲綢一樣，一個長有小女孩模樣的東西她好像在朝著我笑，之後我好像就被拉進了海裏。”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聽村民說我當時似乎是昏倒在沙灘上，但之前的記憶卻隻停留在摔下船的那一刻，父親所在的船隊遭受了暴風雨無一生還，母親早早跟著別人跑了，隻剩下我一人。”

  “之後，遇見你之前，因為生活所迫，我與鄰村的朋友獨自出海捕魚，那一次，我再次看到了那個怪物，可它已經死了，漂浮在海麵，被無數的魚爭強吞食……”

  慕醫生神情凝重道：“所以你們捕了吃下怪物血肉的魚，然後再吃下魚？”

  “捕獲的魚被我賣給了收購的商人，我根本沒有吃和怪物有關的肉，至於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