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數次交鋒之後，伏地魔和鄧布利多的攻擊都漸漸慢了下來。

  “我們都知道還有許多其他方法可以摧毀一個人，湯姆。”鄧布利多從容地躲避著伏地魔的攻擊，並且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我必須承認，隻是取你的性命不會讓我滿意。”

  “沒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了，鄧布利多！”伏地魔咆哮道，“而我已經戰勝了死亡！”

  鄧布利多輕笑了一聲，憐憫地搖了搖頭：“你最大的失敗也許就是不能理解有比自己的死亡更壞的事……也不理解一個人為了愛到底可以做到什麽地步。”

  “愛？”伏地魔嘲諷地大笑起來，“又來了、又來了，鄧布利多，你成天把‘愛’掛在嘴邊，可你不過是將一輩子的成就建立在將你看做同伴的格林德沃身上而已，你不過是隱藏了你真實的想法，用卑鄙、磨嘰的手段獲得那些所謂‘正派人士’的支持，格林德沃的愚蠢讓他輸掉了那場戰爭，而你卻成為了整個魔法界的領袖。”

  聽到伏地魔嘲諷格林德沃的話，鄧布利多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可眼中卻掩藏不住露出了一絲凶光，但他很快用他半月型的眼鏡擋住了它。

  “雖然你虛偽地縮在霍格沃茨隻委身做一個校長，但一旦發生什麽，你就一定會站出來，顯示你對魔法界有多大的影響力。”伏地魔沒有注意到鄧布利多的異樣，但沒有一條咒語能打中他也讓他有點惱火，“‘愛’？除了滿嘴的仁義道德和裝模作樣，你又有什麽本事？！我不會像格林德沃那麽蠢，我不需要同伴，聰明的人自可做我的仆人，而那些愚蠢的家夥隻會成為我杖下亡魂！”

  又是一道凶狠的咒語殺向鄧布利多，而與此同時在鄧布利多的身後一條巨蛇也同時露出毒牙彈射過去。

  “小心！”被鄧布利多要求躲起來的哈利緊張地忍不住跳出來喊道。

  鄧布利多聽到哈利的喊聲忽然意識到伏地魔是想激怒並吸引他的注意力，他閃電般地轉過身大幅度地一揮魔杖，在那條蛇的毒牙即將咬進他身上前的一瞬間將毒蛇高高的拋起。

  與此同時，福克斯突然在鄧布利多前麵憑空出現，高亢的一聲鳴叫大大地張開嘴，一口將伏地魔閃耀著刺眼綠光的咒語整個吞了下去。福克斯的身上瞬間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並將它整個吞噬。很快，福克斯跌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小隻皺巴巴、光禿禿的小鳥。

  伏地魔眼看計謀落空再次揮動魔杖，而比他更快的鄧布利多回身一揮。

  大廳裏水池中的水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卷上了伏地魔的身體將他整個包住。

  伏地魔在水中不斷痛苦掙紮著發射咒語，鄧布利多拚命地想要控製住他。

  “躲開點，哈利。”鄧布利多很艱難地才找出一絲縫隙飛快地給哈利下達指令。

  哈利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卻看到貝拉用魔杖指著鄧布利多。他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舉著魔杖嘶吼道：“阿瓦達索命！！！”

  一道綠光從哈利的魔杖尖飛了出去。

  鄧布利多楞了一下，伏地魔抓住機會終於掙脫了水的困境，卻也有點失控地濕淋淋摔落在地，剛剛那一瞬間他真的懷疑鄧布利多想就這樣殺了他。

  貝拉沒有想到哈利會使用索命咒，等她想要躲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咒語疾馳而來，狠狠地擊中了她的胸口。

  貝拉被索命咒高高地擊飛出去，撞在壁爐的邊緣，然後像一疊攝魂怪的破鬥篷一般墜落下來。

  一時間，整個魔法部的大廳裏靜極了，甚至能聽到伏地魔嘶啞的呼吸聲。

  “哈利……”鄧布利多有點沙啞的聲音裏似乎有一絲幾不可聞的說不清的東西。

  但就在下一刻，貝拉忽然像是解除了閉氣咒般的深呼吸，破風箱似地喉音，仿佛要將空氣一口吸進每一個細胞中，她並沒有死。

  “咳咳咳咳……”咒語仍然給貝拉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在重回世界的一口深呼吸之後，貝拉就趴在地上仿佛要再次離世一般地一邊咳一邊吐血。

  哈利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欺騙一般不可思議地瞪著貝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伏地魔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得意地高聲大笑，“索命咒也不是你以為的那麽容易的，不是嗎？”

  伏地魔雙手一抬，就在這一瞬間，整個大廳、大廳上所有露出的平台、樓層，任何可能被擊碎的所有玻璃、陶瓷，都在這一瞬間發出巨響，爆炸碎裂，變成無數鋒利的尖刃，將剩下無法被擊碎的東西刺得千瘡百孔，然後從四麵八方射向鄧布利多和哈利。

  鄧布利多深吸一口氣，揮舞著魔杖，一個不可見的屏障擴大升起，將哈利和他保護其中。

  兩股力量發生劇烈的碰撞，越來越多的鋒利碎片衝擊著屏障，魔力的衝撞越來越激烈，恐怕不僅魔法部，整個倫敦都能感受到這地震。

  這樣下去不行，鄧布利多皺了皺眉，杖尖微微一挑，屏障化作篩網，將鋒利的碎片粉碎成灰。

  整個大廳頓時彌漫起細細的煙塵，更多的粉塵落在地上很快堆積起厚厚的一層。

  當再沒有更多碎刃，所有的漂浮的塵埃逐漸落下，對麵的伏地魔卻也沒有了蹤影。

  “他跑了！”哈利憤怒地吼道，扭頭向一邊看去，然而貝拉還趴在原先的位置，她被丟下了？

  哈利心裏終於有了一絲報複的快感，卻見鄧布利多忽然回過身來。

  “哈利！”鄧布利多的聲音難得地有一絲恐慌，可他除了跑向哈利之外竟有點手足無措。

  哈利不明白鄧布利多為什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仿佛從他的傷疤發生了一場爆炸，將他的整個腦子轟成了碎末，一種無法想象的疼痛，整個世界都扭曲成了利刃，每一秒化作尖刀。仿佛靈魂中承受的痛苦，永遠都將不會被磨滅。

  德拉科出現在大廳的時候，就見到哈利在地上瘋狂地扭動。

  赫敏第一次隨從顯形一瞬間還有點懵有點暈，就感到德拉科向前邁了一步，她抬頭看去，“哈利！”

  還不等僅僅先到一步的鳳凰社成員攔他們，德拉科忽然就感到天旋地轉，完全沒法控製地跪倒在地上。

  “馬爾福？！”

  ——哈利波特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沒關係。他就要死了，喜歡誰都沒關係。

  ——不！！！哈利、哈利！！

  ——你會沒事的，波特。

  ——波特！！！你別死，醒醒啊！

  ——讓我來猜猜你這麽做是為了誰？

  ——不！！！

  ——別擔心，波特，你會沒事的！

  ——別怕，哈利。

  ——波特，你個蠢貨。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哈利……

  ——別怕。

  ——你會沒事的……

  無數的聲音瘋狂地湧進德拉科的大腦，無數的畫麵在他眼前閃過，他幾乎分不清到底哪一個倒在他麵前的哈利才是真實發生的。

  鄧布利多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但現在他首先得處理哈利的問題。

  “現在，殺了我啊，鄧布利多？”在地上恨不能把自己扭成一條麻繩的哈利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聲音低沉，喉嚨裏發出幹涸的嘶嘶聲。

  毫無疑問，伏地魔附身到了哈利身上，並且想要控製他。

  “死亡如果不是最壞的事，那現在不正是殺了我的好時機嗎？”哈利嘶嘶地說著，另一邊又拚命掙紮著扭曲著，喉嚨裏仿佛塞進了個一個破了的風箱，“閉、嘴。”

  說出這兩個字仿佛花了哈利全部的力氣，他一頭栽倒在地上。

  “哈利？”鄧布利多擔心地伸手去扶他。

  “不過是一個小孩，啊，是‘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掙開了鄧布利多的手，桀桀地笑著沙啞地說：“可憐的小男孩，難道他和偉大的伏地魔同歸於盡不是最好的歸宿嗎？”

  隻要能不再這麽痛苦下去，隻要能讓這一切都結束，隻要不再被附身，死亡真的不算什麽……哈利痛苦得真心開始希望鄧布利多能殺了他，即便他不再抵抗，那種發自靈魂的疼痛卻絲毫沒有減輕，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抽搐起來，死也不可能會比這更令人難以承受了。

  忽然，他看到了跪在地上捂著頭的德拉科。

  心中突然一陣絞痛，仿佛有什麽可怕的痛苦記憶，和伏地魔給他帶來的痛苦完全不同，不是那種令人發瘋的疼痛，卻是更加可怕，像是跌入了聚滿攝魂怪的深淵，陰暗、絕望、沒有盡頭……每一次呼吸都像更緊一分的窒息，發瘋甚至是奢望，隻有無盡的絕望，死亡也許才能算是解脫。

  死亡真的不是最糟糕的的事……

  “我、真……可憐你。”哈利氣絲遊離、雙眼空洞不知看著什麽。

  忽然，仿佛有什麽東西從他的心裏爆發出來，將他靈魂上的跗骨之蛆生生撕扯了下來。

  “什、什麽？！你會後悔的，哈利波特！”伏地魔被強行剝離，雙目通紅幾乎嘶吼出聲，他捏緊了魔杖，“你將失去一切！！！”

  哈利很想反駁幾句，可是他光是躺著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大廳裏許多壁爐猛然燃起爐火，許多人從爐火中跳出來，但更多的人幻影顯形直接出現，繼而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我的天！”

  “是他！”

  “他回來了！！！”

  ……

  伏地魔眯了眯眼睛，鄧布利多已經舉起了魔杖，他飛快地擋開了鄧布利多的攻擊，閃身出現在癱軟的貝拉身邊，撈起她一起幻影移形了。

  “哈利，你沒事吧？”

  哈利深深地喘了好幾口氣，才終於發出聲音來，他一邊努力翻過身來向德拉科看去一邊有些艱難地說道：“還、好……德、德拉科……”

  這時候的德拉科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他捂著腦袋，要不是他剛剛摔倒時候赫敏拚命扶住他，他恐怕得腦袋著地。

  盧平現在已經接手了赫敏的工作，可是無論他如何喊他，他都一點反應都沒有。盧平努力摳開他抱著腦袋的手，牢牢抓住，如果不這麽做的話，他很懷疑德拉科會抓破自己的頭皮甚至太陽穴。

  抓開了他的手，德拉科雙眼無神直勾勾地盯著地麵掙紮著還想捂住頭。仔細聽，似乎他一直在不停地念著什麽。

  盧平發現之後就低頭湊過去努力想聽請他在說什麽。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沒事的，波特，你會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哈利……”

  似乎聽到了哈利的名字，盧平抬頭看了一眼，連忙對德拉科說道：“是沒事了，哈利已經沒事了。”

  有些瘋魔的德拉科聽到盧平的話忽然頓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向盧平，“沒事了？”

  “是的，”盧平忙說，“伏地魔逃走了，哈利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哈利沒事了……

  德拉科忽然感覺腦子裏緊繃的神經一鬆，渾身沒了力氣。

  “德拉科！！”

  德拉科眼前一黑，仿佛墜入了無限的深淵。

  ——沒事的。

  ——你會沒事的。

  ——隻要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