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r.10 先知
作者:林夕隱      更新:2021-04-18 18:49      字數:3986
  “是關於波特先生的預言嗎?”鄧布利多半月型眼鏡閃著銳利的光芒。

  德拉科看著他茶杯裏的茶葉,他已經把水喝幹,茶葉渣還是黑乎乎的一團,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我想你已經聽說了,特裏勞妮預言了波特的死亡。”

  “是特裏勞妮教授,”鄧布利多糾正道,“我想你也已經聽說,她每年都會預言一個學生有死亡預兆。她可能的確看到了一些不好的預示,不過就像你說的隻要有伏地魔在,波特先生就隨時可能麵臨死亡的危險。預兆並不代表一定會發生,”鄧布利多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德拉科,“而且你不是非常確定地預言了他不會死嗎?我想現在大家都認為你的預言十分可信。”

  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德拉科縮了縮肩膀,但看到鄧布利多期待的眼神,德拉科心虛地說:“咳,之前我知道的的確都告訴你了,不過最近我又做了個夢,也沒多少內容。”

  德拉科停了下來,鄧布利多點點頭,“嗯,夢境預知……特裏勞妮教授一直希望獲得這方麵能力的突破,不過她的睡眠一向都太好了。”

  當然德拉科最近其實什麽夢都沒做,他的睡眠甚至比從前更好。德拉科又喝了一口茶,才說道:“可能波特,最後還是死了……”

  德拉科的話明顯出乎了鄧布利多的意料,他甚至皺了皺眉,問道:“是被伏地魔殺死的嗎?”

  “不、不是……”德拉科抖了抖,不停地聽到那個人的名字讓他的神經有些緊張,“可以換個叫法嗎?”

  鄧布利多也注意到了德拉科的恐懼,說道:“那隻是一個名字,你可以勇敢地對抗湯姆·裏德爾,卻不敢說出伏地魔這個名字嗎?”

  德拉科還是忍不住往椅子裏縮了縮。

  “就像我對波特說過的,對一個稱呼的恐懼,會加劇對這個事物本身的恐懼。”鄧布利多堅持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見德拉科勉強點了點頭,才又說道:“預言家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未來,有很多可怕的事但也有很多美好的事。然而未來總是隱藏在迷霧之中,如果你對某件事太過恐懼,就會使自己陷入越來越多恐怖的預兆之中。我們不得不承認,很多巫師其實是被可怕的預言嚇死的,甚至有的預言家也因為恐懼未來的發生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不會結束自己的生命,我必須活下去!”

  “我相信你。”鄧布利多說,“那麽克服你的恐懼,不要受困於傳言和夢境,讓一個名字就令你膽戰心驚。”

  德拉科勉強地說:“我盡量。”

  鄧布利多微笑著點點頭,“那麽我們繼續來說說先前的話題,你剛剛說你夢見了波特先生的死亡?”

  “是的。”

  “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不,你知道的,夢很混亂……我隻是看到他死了。”

  “伏地魔呢?”

  “……也死了,比波特早。”

  鄧布利多目光微閃,問道:“你希望改變的是波特先生的死嗎?”

  “是……”德拉科飛快地看了鄧布利多一眼,“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對我們家有好處。”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說道:“很多人相信,真正的預言都會應驗,而且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甚至可能正是因為做出了“改變”預言的舉動才造成了預言的應驗。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其實這些預言也可能並沒有應驗。

  所謂“預言”,隻是預言者通過不同的方法窺視到的都隻是未來的‘一角’,甚至隻是一個模糊一閃而過的感覺,然後結合其自身的經驗和猜測給出的。即便是最偉大的預言家也不能預測到未來的每個細節,所以越是精準的預言越容易失靈,而那些總是正確的預言卻多是籠統、或者模棱兩可的。”

  “你的意思是預言其實完全沒有意義,根本不用去管它?”德拉科吃驚地問道,“無論我們做什麽……預言總會實現,未來根本不可能改變?”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馬爾福先生。就算除去全部的猜測成分之後,預言到的仍隻是未來的一部分,最美好的預言可能是個悲慘的未來,最壞的預言也可能其實是個快樂結局。”

  “可是我非常確定,我確確實實看到波特死了,整個過程!”德拉科說道,其實他更想說的是,在波特之前他也已經死了,甚至還當了好一段時間的鬼,“我看到索命咒擊中了他的胸口,他一點反抗都沒有,我甚至看得到他的瞳孔的擴散!”

  “那麽,馬爾福先生,你可能並不是預言家,而是一個先知。”鄧布利多指著德拉科一直抱著的空杯子說:“包括你今早作出的完美預言其實並不是從茶葉裏解讀出來的,是嗎?”

  “沒錯,我從這些黑色的渣子裏什麽都看不出來。”德拉科把茶杯往前一推,其實他想的和鄧布利多一樣,可是他仍不太想在鄧布利多麵前承認,“但是我也不是先知,就像特裏勞妮教授說的,我沒有什麽‘視域’,連預言者都不是我怎麽可能是先知呢!”

  “人們常常把先知和預言者弄混,但他們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先知能夠知道事情發生的原因和經過,而預言者不能。正是因此,先知們才屢屢被人綁架殺害,而預言者就安全得多。”鄧布利多突然嚴肅了起來,“因為不知道到底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就很難去改變它。”

  “你的意思是……先知就可以改變未來?包括一些比較重大的事?”德拉科頓了頓,“徹底的改變,而不是僅僅換了個形式,或者人。”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原本預知了今天下午自己會受傷,做出了一些改變,結果事情卻還是發生了,隻是變成了諾特先生受傷?”

  德拉科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又問道:“所以事情終究是要發生,最多隻是換到別人身上嗎?”

  “我更傾向於事情總是由很多原因交織,才導致了最終的結果。你改變了其中的一個或者一些原因,但沒有或是不足以碰觸到事件發生的本質,所以事情還是發生了,隻是一些具體部分有了變化。”鄧布利多說,“反過來說,如果不能改變本質,那麽就算有其他人死了,原本的那人還是會死。”

  “……那比如今天下午的這件事,本質就是海格沒把那些危險的鷹馬帶出來,或是根本就不是海格上這門課,就不會發生了吧?”

  “關於這個,主要責任的確在海格教授身上。我很遺憾他剛當上教師還不夠謹慎,但我相信他絕對是能勝任神奇動物保護這門課程的。”

  德拉科看著鄧布利多眯了眯眼睛,嘴裏卻說:“隨便吧,反正我這次也沒受什麽傷,盧修斯不會知道的。”

  “海格教授會非常高興的。”鄧布利多又慈祥地笑起來。他看看懷表,說道:“那麽,現在時間也差不多,我想餐廳肯定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可以自己過去,謝謝您對我疑問的解答。”德拉科站起來禮貌說,剛剛鄧布利多恐怕就是在等他而不是真要去餐廳,況且他也不想和鄧布利多一起去餐廳,和他走在一起太有心理壓力了。

  “隨時歡迎。”鄧布利多高興地說,看著德拉科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問道:“差點忘了,關於你早上預言波特先生會從他教父那裏得到一條狗的事?”

  “哦,那真是我瞎說的,”德拉科聳聳肩,“波特從沒養過狗。”

  “原來如此。”鄧布利多了然地說,然後又微笑起來:“有些事,你不願意告訴別人,其實可以和波特先生說,他的口風一向很緊。”

  “是嗎?”德拉科撇撇嘴,“我對此深表懷疑。”

  德拉科走後,鄧布利多久久坐在辦公桌後沉思,表情凝重。

  而德拉科直到晚上躺到床上才突然意識到,從根本上改變他從樓梯上意外摔死的結果,那不就是盧修斯給他轉學嗎?!人都不在霍格沃茨了,怎麽在這裏的樓梯上摔死。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就被他拋到腦後了。

  諾特直到第三天才離開病房,但隻趕上了半節魔藥課。斯內普不怎麽愉快地看了他一眼,說:“趕緊找個地方坐下。”

  西拉斯之前幫他留了座甚至還領好了課上要用的材料,看上去早就知道他要來上課,但不知道因為什麽諾特耽誤了。

  今天的魔藥課略微有些複雜,西拉斯沒時間幫他準備好那些材料。事實上西拉斯並不擅長魔藥課,即便每個步驟都按照斯內普的指示做也很可能失敗,因此每一步他都做得極其謹慎……或者說緊張。

  諾特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已經開始好半天了,隻有他的材料還完好如初,他舉手說道:“教授,我的傷口傷到了右肩,還不太靈活。”

  斯內普頭不耐煩地抬頭看了一眼,說道:“韋斯萊,過去替諾特把雛菊切好。”

  羅恩鼓起腮幫子,用力喘著好幾口氣,似乎還咕噥說‘他的肩根本沒問題’。但他最終還是轉過身走到後麵諾特的桌子前,他抓起小刀咬牙切齒的樣子簡直像要捅諾特幾刀似地。

  隔著桌子諾特一點都不怕,還很高興的,他本來隻是為了不要因為沒做完得低分想爭取課後補做,現在有人幫他做準備那就更好了。他把雛菊的根推到羅恩麵前,眼睛又看向毛蟲和皺縮無花果。

  這個情景非常眼熟,德拉科在諾特再開口之前忽然搶先說道:“教授,我受傷之後也還有些眼花,沒法把毛蟲切得足夠薄。”

  這次斯內普頭也不抬地說:“波特,你替馬爾福給毛蟲切片。”

  哈利也想罵人了,他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德拉科,而德拉科把裝著毛蟲的盒子往前推了一毫米,示意要他過去切。

  哈利憤怒地翻了個白眼,坐在原地不動。

  德拉科扭頭看向斯內普,像是又要說話的樣子。

  赫敏安撫地拍了拍哈利的背,小聲說:“我會替你們把無花果剝好的。”

  不用德拉科提醒,沒聽見動靜斯內普已經抬起頭看了過來,接收到斯內普獨家給他的嫌惡眼神,哈利無可奈何地走到德拉科旁邊。

  見斯內普神情已經不太好了,諾特沒敢再煩他,轉向旁邊自己叫岡特幫忙了。岡特有些不太情願,不過還是把諾特的毛蟲拿了過去。

  等斯內普又低下頭,哈利小聲地說:“你明明早就好了!隻是點輕傷……”

  “你怎麽知道是輕傷,又不是非得留下個閃電形才算嚴重,”德拉科坐到凳子上抓過無花果慢慢地剝著,“我可不想和你一樣變成疤頭。”

  哈利用力一刀斬下毛蟲的腦袋,然後連著把好幾條毛蟲的腦袋全切下來才感覺好一點。他斜眼瞥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正全神貫注地剝著無花果,好像那是多麽精細的一個工作似地。哈利不再看他,開始仔細地把毛蟲切成薄片。

  過了一會兒,忽然德拉科非常小聲地叫他:“波特……”

  “幹嘛?”哈利沒好氣地應了一聲,仍舊專注地切片毛蟲。

  “要是我死了,你不許來參加我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