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姨。”

  周母回過頭，疑惑道：“你們是？”

  高陽拿出方怡交給他的盒子：“我們是周旭和方怡的朋友，這個東西是方怡托我們交給您的。”

  聽到這兩個名字，周母神情一頓，隨即冷言相對道：“你們回去吧，東西我不會要的！”

  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兩人也不覺得奇怪。

  江忘川溫和地笑了笑：

  “阿姨，我們知道周旭讓你失望了，但他心裏人就牽掛著你。方怡也是一樣，雖然他們分手了，但你依然是她的長輩，她怕你一個人過得不好，所以才拜托我們來看望您的。”

  周母的臉色依舊很冷漠：“我沒有這個兒子。他愛牽掛誰關心誰，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我這裏不歡迎你們。”

  說完她就往屋裏走去，準備關門。

  見狀，高陽隻好說道：“你剛才在大橋下燒的紙錢是給誰的？”

  聞言，周母愣了一會兒：“你們都看見了？”

  “想必你也不希望此事聲張出去，不如您先讓我們進去吧？”

  高陽先禮後兵，惹來周母一記憎惡的眼神。

  她很不情願地側過身子，給兩人留出一道縫。

  屋子收拾得很幹淨，三室一廳的格局，客廳旁邊有一個很大的陽台，此時陽光剛好照在陽台的那些綠植上，看了令人心情舒暢。

  還有心情養花，看來周母仍然在努力地活下去。

  周母把籃子放在茶幾上：“坐吧。”

  高陽把那個盒子推到她麵前：“您先打開看看。”

  看到盒子裏厚厚的那一遝子現金，周母驚訝不已：“這是……”

  “是方怡孝敬您的一點心意。沒能做成您的兒媳婦兒，她感到很遺憾。她說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您寄一筆錢，讓您留著養老用。”

  當初得知周旭加入了黑社會的時候，就連他們做父母的都接受不了，更別提方怡這個未婚妻了。

  周家二老十分理解方怡的做法，也不希望自家兒子耽誤了她，因此從沒有責怪過方怡。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她這又是何必呢？那件事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永遠的痛，我已經老了，但她未來的日子還長，你們轉告她，讓她不必惦記著我。這錢你們拿回去吧。”

  高陽說道：“方怡早猜到你會這麽說了。她還說這裏錢並不多，她不會讓你有什麽心裏負擔的。您不收下，反而讓事情變得複雜了。

  而且她對您的照顧也不是永遠的，等周旭出獄，她就不會再給您寄錢了。”

  周母是在電視新聞上看到自家兒子進監獄的事情的，她早料到周旭會有這麽一天，但當它真的發生的時候，她仍舊覺得心痛。

  此刻，看著紅彤彤的鈔票，她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了。

  “三年了，我權當沒有這個兒子，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活，原想著等老了，走不動路了，我就去山上找一處僻靜的地方等死……”

  她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我也不奢望誰來祭拜我，老頭子先我一步走了，隻怕早就投胎做人了，能不能埋在他的身邊我也無所謂。

  隻要雨下的日子清清靜靜，沒誰再來打攪就夠了。可當我看到他戴著手銬被帶上警車的那一刻，這顆心那個痛啊……”

  周母捂著胸口，哭得傷心不已，高陽連忙安慰了她一番。

  趁著這個空檔，江忘川暗暗查看了那個籃子裏的東西。

  她發現，燒掉的那些紙錢竟然被鬼魂拿走了！

  等周母的情緒平複了一些，她開口問道：“杜阿姨，這些紙錢您是燒給誰的？”

  周母的眼神閃躲了一下：“我去世的女兒，也就是周旭的姐姐。”

  高陽疑惑道：“周旭不是獨生子嗎？”

  她並不太想和他們聊這個話題，隻答道：“在周旭出生前，我生過一個女兒，隻不過後來病死了。錢我收下了，我一個老太婆也沒什麽東西招待，就不留你們了。”

  江忘川沒有理會周母的逐客令，繼續問道：“您見過她，對吧？糯米飯她雖然吃不了，可是紙錢她是能收到的。這些您都是知道的，我說的對嗎？”

  周母有些惱怒。

  “你到底在說什麽？人怎麽能見到鬼呢？東西既然已經送到了，你們就趕快走吧！”

  江忘川的眼神仿佛有穿透力，看得周母有些心虛。

  “既然沒有見到，您又怎麽知道她是鬼？”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她應該回答活人和死人怎麽會見麵，而不是回答人和鬼。

  見周母仍然不肯承認，江忘川隻好繼續說道：“並不是我們要多管閑事，而是您和鬼魂接觸久了，陽氣就會遭受損傷。

  現在看來，那個鬼魂對您沒有惡意。可人鬼本就殊途，如果您繼續沉迷於和她的來往，不僅耽誤了她投胎，也會使您變得不人不鬼。”

  “耽誤投胎？”

  周母對這些事情並不十分了解，更沒有聽過這樣的說辭，一時覺得很是震驚。

  江忘川點點頭：“不瞞您說，我們兩個剛好懂得一點玄秘法術，對這些事情也頗有了解。如果您不希望您的女兒一輩子做孤魂野鬼的話，請您跟坦白實情，我們一定會幫您的。”

  “可是……”

  周母感到很為難。

  “我答應過她，不讓別人發現她，要是被她知道了，隻怕再也不會來看我了。”

  江忘川也不禁愣住，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周母，投胎之前都要喝一碗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隻要對方入了輪回，那她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高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問道：“是您的女兒一去世，您就能見到她的魂魄嗎？”

  周母卻又忽然生起氣來：“你們就不要再問了！見與不見，什麽陽氣不陽氣的那都是我的家事，就算你們真的道法高強，也與你們無關，你們還是快些走吧！”

  明明聊得好好的，突然又趕他們走，江忘川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為了不打草驚蛇，兩人隻好先行離開。

  不過他們並沒有走遠，而是一直停留在周家附近，等到天黑以後，兩人隱身重新進入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