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離清生命最後期限，桑檸依舊幫他打理得一塵不染，幹幹淨淨。 他不和自己說話，桑檸就一直和他聊天，直到他煩了為止。

  “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在盛世我替別人去相親，你和她在隔壁桌約會。”

  “那時候我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你像他。”

  “我真的很驚喜，瘋狂一樣在雨裏找你，最終暈倒，是你把我送到了醫院。”

  “那一次你來花店，我假裝不認識你，可你也沒拆穿我，但是我覺得是容殷讓你來到我身邊，即使你失憶了，你還是會潛意識來見我，找我，幫我，甚至愛我。”

  “曾經我懷疑過我為什麽會這麽快移情別戀，誰知道，就算換一張麵孔，我依舊愛的人是你，從來就沒變過。”

  “我多想回到那時候，哪怕我沒有認出你，可和你在一起我依舊感覺到很幸福。”

  “為什麽我們在一起那麽難，是不是我對你的感情是一種負擔，如果你沒有遇到我，失憶後的你應該還能活到白發蒼蒼，和顧雲蘿組建一個平淡幸福的家庭，是我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毀了你和你的生活。”

  “我現在後悔了，顧離清，我不該複仇的，不該對顧家複仇，如果我不報仇，你就不會死。我什麽都不要了，我隻要你，能不能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桑檸說著說著埋在手臂間痛哭，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替她抹去眼淚。

  桑檸一震，然後抬眸，看到顧離清深深看著她，雖然臉色很差，但有了知覺。

  下一刻，桑檸抱住了他，“你醒過來了，離清？”

  顧離清輕輕嗯了一聲，艱難抬手摸著她通紅的眼睛，沙啞道，“別哭了，我會心疼。”

  “我不哭，你和我多說兩句話行嗎？”桑檸怕隨時身旁的心跳儀器就會變成直線。

  “好。”顧離清清淺笑了。

  有些虛弱的聲音，把桑檸拉回了現實，這個殘酷的現實馬上就要來了，可是桑檸還是貪戀著他的一絲絲溫暖和溫柔，貼著他的胸膛，聲音平靜空洞，“你喜歡萊茵河的清淨，這個願望我會幫你實現，不要擔心，我不會尋死，我會好好活著，離清，以後我老了，我的孫女會翻開我鎖了幾十年的書櫃，找到我們合照的相冊，然後我會和她慢慢講起你，慢慢回憶起你的樣貌，你的聲音，你對我說過的話，我會一直記得你。”

  “然後啊，等我臨終的時候，我會看見你來接我，那時候我就會對你微微一笑，你看，我這輩子過得很幸福，我有聽你的話活得很好，活到白頭再去找你，所以下一世我能去找你嗎？”

  “我等你，來找我。”顧離清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仿佛刻入桑檸的骨髓，她握緊了他的手臂，痛苦不已，“好，我們說好了，你不能騙我。”

  “嗯。”顧離清最後似乎很輕地說了句，“好好活著，阿檸……”

  桑檸點頭，他嘴角微揚，最後那三個字始終沒有說出口，心跳儀就轉為了直線一直滴滴不停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