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去南暻可是為了澹台奕訢？”猶豫了片刻，莫庭燁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雖然早已有所猜測，但他還是想聽陌兒親口對他說。

  澹台奕訢……想到那個人，樓陌心中仍是會有些不舒服，他有他的不得已，所以她並沒有什麽資格怪他，她隻是，有些失望而已，他到底還是在仇恨與權力的傾軋下失了自我……

  看了看莫庭燁，樓陌忽而有些不悅地皺眉，她去南暻有何目的貌似與他無關吧？

  “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現在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樓陌淡淡道。

  莫庭燁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問。”

  “你當時究竟為何會救我？別告訴我僅僅是因為雲親王的那一句話？”樓陌微眯著眼睛問道。

  她對此始終有所保留，畢竟瑄王和她之間並沒有什麽交集，唯一一次是她救了他，而他應該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自己，樓陌可不會認為堂堂瑄王會放著自己的王兄不救，反倒去救她這個毫無關係之人！

  “自然不是，”莫庭燁眼神閃了閃，扔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兩個原因。一是受人之托，至於二……你當時傷勢很重，情況危急，七王兄要我一定保你安然無恙。”

  受人之托……樓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人會是誰呢？她不覺得自己周圍的人有誰會托瑄王來救自己，待要再開口時卻被莫庭燁打斷——

  “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現在該我了，還是方才的問題，你此去南暻可是為了澹台奕訢？”莫庭燁一動不動地盯著樓陌，認真問道。他今日一定要陌兒親口告訴他答案！

  “是！”樓陌的回答幹淨利落，一如她的行事風格。

  聽到了自己預料之中的答案，莫庭燁陷入了沉默，隱隱有一種名為憤怒和心傷的氣息環繞著他，此時此刻，他說不清自己心裏是怎樣的一種感受，隻覺得心中仿佛空了一塊，兜兜轉轉兩世，陌兒愛上的人仍然不是他，是嗎？

  老天對他竟殘忍如斯嗎？

  若他硬要同這命運爭上一爭呢？

  自從他猜到陌兒與澹台奕訢之間不同尋常關係的那一刻起，他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如果陌兒愛上別人他該怎麽辦，再次放手成全嗎？現在聽到了自己最不願聽到的那個答案，他心中的決定卻漸漸清晰明了起來——

  他不會放手！如果這一世不能同陌兒攜手直到白發蒼蒼，那麽他這一世的苦苦掙紮還有什麽意義呢？

  他隻是晚了一步而已，如今他已找到了陌兒，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

  看著莫庭燁陷入沉默，眼中滿是她看不透的不安與惶恐，樓陌心裏感到詫異極了，她實在想不出，堂堂瑄王，手握東霂百萬軍權，竟然也會惶恐與不安嗎？

  而她在與他那雙深邃紫眸對視之時，心中忽然湧現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又是為何？

  定了定神，樓陌告訴自己，或許隻是那雙紫眸太過熟悉的緣故，並無其他。

  “陌兒，陌兒？”

  莫庭燁的聲音讓樓陌頓時回過神兒來，怔怔道：“你，方才叫我什麽？”

  莫庭燁展顏一笑，定定道：“陌兒。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這個眼神，這個笑容，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樓陌一時有些怔忪，曾經那個人也是這般喚她的名字……

  “陌兒？你在想什麽？”看著樓陌明顯的愣神，莫庭燁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先前陰鬱的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仔細打量著莫庭燁的眼眸，仿佛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半晌，樓陌開口，聲音帶幾分悠遠與懷念：“你的眼睛很特別，與我的一個故人很像，很像……”

  莫庭燁笑笑，眼神中劃過一抹明亮的神采，十分好心情地挑眉道：“是嗎，那看來陌兒同我頗有緣分啊！”

  方才她有些愣神兒，沒有多做計較，此刻聽聞莫庭燁對自己的稱呼，樓陌有些不悅：“暄王，雖說您對在下有救命之恩，但在下同您之間似乎沒那麽熟吧？”

  莫庭燁卻是仿佛沒有聽出樓陌的意思一般，仍是自顧自微笑道：“陌兒可以問下一個問題了。”

  樓陌擰眉，想要糾正他的稱呼，但卻無從開口，隻覺得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罷了，再同他說下去也無益，正事要緊。

  “你應該知道在下想問的問題。”樓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道。

  莫庭燁了然一笑，道：“陌兒是說那個要我去救你之人嗎？”

  樓陌不語。

  “夜冥絕。”莫庭燁淡定吐出三個字。

  怎麽是他？樓陌臉色有些古怪，誠然，他的確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甚至還派了人暗中跟著她，但她在動身前往東霂之前就已經甩掉了那些人，還是說他後來又派人查到了自己的行蹤？以血刹樓的實力倒也不無可能。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多謝你，暄王。如果日後有什麽需要在下幫忙的，盡管直說就是。”樓陌繼而抬頭望著他真誠道。

  莫庭燁此刻也不再糾結樓陌同他客氣生疏的問題，來日方長，陌兒既然覺得欠了自己的恩情，那他正好借此機會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不必日後，既然要謝我，那就先就在這兒好好養傷，待你傷好之後我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陌兒……應該不會拒絕吧？”

  樓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能拒絕嗎？

  “好了，你重傷未愈，我還有些軍務要處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莫庭燁十分好心情地站起身來摸了摸樓陌的腦袋，準備離開。

  樓陌愣了一瞬，下一刻便黑了臉，她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敢碰她的腦袋！他那是什麽動作，哄小孩子嗎？

  “站住！”

  隨著身後樓陌的一聲怒吼傳來，莫庭燁嘴角勾起，轉過身來一臉無辜道：“陌兒還有什麽事嗎？”

  樓陌頓時一哽，黑著臉沉聲道：“暄王所說需要在下效勞之事可否說得具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