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和二牛是來得最早的，找了兩處畫有靶環的柵欄紛紛練習起來。

  李二狗射箭的時候非常專注，而二牛則是東張西望，甚至時不時打量大樹上的房子，心思完全不在射箭上麵。

  老人用樹葉卷成一個漏鬥狀，將他們的水分別裝進了兩個300毫升的小瓶裏麵。

  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滿滿的兩瓶，然後再將兩瓶水先後倒入1500毫升的大水瓶中，餘下的則是原封不動的送還給李二狗。

  短短幾分鍾就多出小半瓶的水，這讓白葉很激動，就連一向很冷淡的徐淩杉都瞪大了眼睛，原來這個世界除了白葉還真的會有人心甘情願給自己送水!

  不多時柵欄外已經響起了嘈亂的聲音：“哎，你怎麽也來了，你不是說還要考慮考慮的嗎?”

  “我考慮過了，所以我來了。”

  “我說你的弓怎麽這麽醜，能射箭嗎?”

  “我看你的也沒比我的好到哪去，你的弓弦上還打了個結，有什麽資格說我!”

  這樣的對話聲從很遠就能聽見，白葉意氣風發地走出柵欄，緊接著他瞪大了眼睛!

  徐淩杉覺白葉最近越來越一驚一乍了，想走過去嘲諷兩句，結果走出柵欄，他瞪大了眼睛!

  “我靠，我不是做夢吧!”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這下，這下我們發了啊!”

  白葉也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外麵竟然來了黑壓壓的一大堆人，這群人少說也有八九十個!

  起初他認為隻要有50人就夠了，而起還得分幾批勸說，雖然他規定了隻有半個小時的報名機會，但他沒說隻有今天啊!

  這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搶他家庫存的。

  白葉拍了拍臉蛋，讓自己強作鎮定，但徐淩杉發現他的手是抖的，而且自己的手抖得更厲害。

  望著慢慢走近的人，白葉抖了抖肩膀，將還在發抖的手背在後腰：“所有人都靜一靜，就在剛才，我看到了一樣東西，你們猜是什麽?”

  眾人疑惑，徐淩杉則是有種悲哀的感覺，他感覺眼前這百來號人要被忽悠了。

  果然白葉再次擺出了那極為自信的表情：“我看到了下個月，你們每個人都能拿到水的樣子!不隻是一瓶兩瓶，我相信隻要通過我的教導，你們當中很大一部分人最後都能進入財團!”

  他的話讓本來就帶著希望而來的眾人，眼中再次燃起了火焰，仿佛他們感覺下一個就能進入財團，享受著那喝不完的水的日子。

  他們會不會進入財團徐淩杉不知奧，但是他知道這群人的水肯定保不住了……

  白葉本來覺得自己應該還要說些什麽，可是他發現這群人根本不用自己說，都是帶著崇敬的目光踏入了柵欄。

  他回想起王燁那是振臂一呼數百人齊齊呐喊的場景，原來真的隻要給他們希望，他們也是團結的，前提是真的給他們希望!

  所有人在白葉和徐淩杉的指揮下排成了兩排，一共有一百一十一人，交水的有一百零九人。

  多出來的兩人分別是一名懷著孕的婦人，和她手中牽著的孩童，孩童和綠葉差不多大，對於大人的世界他不懂，倒是很想去和樹下的綠葉一起玩耍。

  當自己的丈夫交水的時候，她的眼睛如同鷹一般尖銳，即便多出的幾滴水也要從葉子上刮下來裝回去

  ……

  “老婆，其實我們不用交水的，我可以偷偷的趴在柵欄後麵看他們練習。”

  早上數百名拾荒者中，絕大部分都是抱著這個想法的，婦人則是拍了自己丈夫一巴掌：

  “那怎麽行，學人家的東西就要給學費，吃人家的東西就得還，這是你教給小寶的，難道你想他以後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對於夫妻兩人的對話白葉自然是聽不見的，可是徐淩杉的耳朵微動，隨後露出一道欣慰的微笑。

  他將孕婦和孩子領到樹下與綠葉作伴，同時還遞過一瓶大水，笑道：“懷孕了就得多休息，和孩子都喝吧。”

  孕婦感激的看著徐淩杉，可是對於他手中的水還是慌張的搖頭：“這水我不能喝，讓小寶喝吧!”

  “媽媽不喝，小寶也不喝!”

  徐淩杉微笑：“就算你不喝，孩子也是要喝的。”

  一旁的綠葉也小雞啄米一般點著腦袋：“喝吧，淩杉大哥和白葉大哥都是好人，他們不會要你還的。”

  婦人這才有些手足無措的接過水，讓小孩喝了一口，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後快速遞還。徐淩杉發現這瓶水根本沒怎麽少，婦人和孩子都隻是打濕了嘴唇。

  可是僅僅如此，婦人還是濕潤了眼眶小聲哽咽著。這麽多年了除了丈夫會給自己水喝之外，這是她第一次接到別人送的水，她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壞。

  在一旁的丈夫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淚珠，他看著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和笑得合不攏嘴的白葉，他發誓這條命除了他老婆和孩子，就是眼前這兩人的!

  其餘的人並沒有因為自己交上去的水給了別人喝而感到不滿，他們更覺得充滿了恐怖傳聞的兩個少年不但很特別，甚至還讓人有種發自內心的信服。

  畢竟來學習的不少數人都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也能夠得到這樣相同的待遇!

  所有人都是開心的，學箭的人因為看到了希望而開心。白葉則單純多了，這麽多水他開心死了!

  可是緊接著他就煩惱了，以為水瓶不夠了啊!

  第一個月白葉直射中了兩環，而徐淩杉射一環都沒中第二個月他射中了四環，徐淩杉四環第三個月五環，徐淩杉五環第四個月……第四個月的瓶子都還滿著呢。

  剛好二十個空瓶，可是這裏有一百零九個人，還少了兩個空瓶。

  難道把多餘的水退回去?不可能，進了他口袋的東西就是他的，誰都別想拿回去!

  最後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將綠葉叫道身前：“綠葉，把水壺裏的水喝了。”

  綠葉很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珍貴的水要喝了，不過既然是百葉大哥的話，他還是點頭，小手將瓶蓋打開，然後輕輕舔了一口。

  “再喝。”

  綠葉抿了一小口。

  “再喝。”

  綠葉大喝了一口。

  “再喝。”

  咕嚕!咕嚕!綠葉大口大口地喝水，最後打了個飽嗝，諾諾道：“白葉大哥，喝不下了。”

  他從來沒有嚐試過這麽大口的喝水，不過這種感覺他可以記住一輩子。

  “老頭，你也喝。”

  “這個……”老人

  雖然猶豫，但還是選擇聽白葉的，他開始也是像孫子一樣小口小口的喝，可是看到白葉那不滿的眼神最後也選擇大口大口的灌水。

  一瓶將近400毫升的水，就這樣見了底。

  白葉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將大瓶中的水倒入水壺，再次遞給老人：“再喝。”

  老人呆了，所有人都呆了，什麽時候水這麽廉價了，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喝了?

  咕嚕!咕嚕!老人喝水的聲音很大。

  咕嚕!咕嚕!眾人咽口水的聲音更大!

  最後老人實在喝不下了，他感覺將這一輩的水都喝了。

  當他將水壺遞給白葉的時候，裏麵還有半瓶水，此刻白葉再次不滿了：“淩杉，你來。”

  徐淩杉和白葉想出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他是舍不得那些多餘的水，於是叫上孕婦和小寶。

  可能是因為兩人都太久沒有喝水的原因，這一次他們喝的很多，不但將半瓶的水喝光，白葉還強行讓他們再喝了一壺。

  喝完後孕婦徹底哭了，她感覺讓自己丈夫來學箭術是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還沒有學她和孩子就已經喝到這輩子最多的一次水。

  就在一旁的丈夫也徹底忍不住眼淚，躲在人群中不斷擦拭著眼睛。

  看到老弱婦孺都喝不下了，徐淩杉則將水壺再次灌滿遞給了綠葉，然後拿著大瓶直接擰開瓶蓋一貫而下。

  白葉正享受著這種奢侈的時光，可是他發現淩杉特別能喝，一口氣竟然將一大瓶水喝掉三分之二，嚇得他連忙叫停：“等等，你個敗家玩意，留點給我啊!”

  他一把奪過剩餘的水，一滴不剩的喝完。

  當眾人看見最後一滴水落入白葉的口中，所有人都變得安靜，幾秒後這種安靜瞬間醞釀成嘈雜的議論聲。

  李二狗：“二牛我沒說錯吧，你看看人家那喝水的樣子，仿佛喝的根本不是水一般。跟著他學箭術，我們肯定也能這樣喝水!”

  “老婆你等著我，總有一天我也要你和孩子這樣大口喝水!”

  “嗯嗯，我相信你!”

  “綠葉，要不你以後就住在這吧，兩個大哥哥會收留你的。”

  “不要，我要跟著爺爺!”

  眾人：“那群傻帽沒來真是損失，隻要好好學我們以後肯定也能這樣喝水!”

  隻有徐淩杉在一旁用極為怪異的眼神看著眾人，他感覺這群人腦袋都有病。

  明明他們一滴水都沒喝到，卻比自己這個喝水人還要興奮，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學學射箭就能有水喝了?

  他覺得不可能，因為他和白葉的箭術，都是一次次從猛獸口裏逃命學來的!

  白葉高舉著手中的空瓶，這一刻他的自信完全不是裝出來的，他大聲道：“我來告訴你們什麽是希望，有水喝，就是希望!”

  這時李二狗揮舞著拳頭，激動喊道：“喝水!”

  “喝水!”

  “喝水!”

  “喝水!”

  一時間上百人的喊聲震天，聽著眾人的呼喊，看著白葉手中的空瓶，徐淩杉陷入了沉思。

  或許白葉說的是對的，隻要給人真正的希望，他們就會積極地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