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桃桃和白翰的臉不少生產車間工人是認出來的，還有人跟他們打招呼。

  大家都以為他們是來談火腿腸訂單的，工人們特別激動。

  蔡主任看得牙疼，隻好板著臉道：“跟我來吧。”

  老吳啥也沒察覺到，把人帶到盡了責任就興衝衝回去看門了。

  許桃桃和白翰跟著蔡主任走進他的辦公室。

  這是間簡單的小房間，蔡主任雖然對他們臉色不太好，但至少進門還給兩人倒了杯茶。

  許桃桃眼尖的看見了蔡主任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她裝作沒瞧見，維持著熱情的姿態打招呼。

  “蔡主任，不打擾您工作吧，實在是這事我揪著心不知道該咋跟下麵人交代呢。

  你說咱上午談的好好的合作，咋說不簽就不簽了？要是條件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再談啊。

  你們青省機械廠好歹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萬人大廠，您和魯副廠長這樣涮我，您總得給我個理由吧，傳出去大廠欺人，這話也不好聽啊。”

  蔡主任剛還有點愧疚心呢，被許桃桃這麽一通綿裏藏針的話給弄得也有些不樂意。

  “小許主任，我是看你年紀輕不計較，你咋說話呢，啥叫大廠欺人，談合作就是這樣，不成就是不成，你咋能敗壞我們青省機械廠名聲！”

  許桃桃一臉的委屈：“您看您說的，我就那麽一提，也沒有怪您的意思，上午您可是竭力幫我們說話的，我還能黑白不分啊。

  但蔡主任，你說咋好好的合作說吹就吹了，你們總得給我個理由吧，我們西省來的，人微言輕，除了認識一個您有分量的人物，還真不知道找誰說冤去。

  您也看見了，我年紀小，廠子裏這次派我出來就是給我曆練的意思，我這到手的第一單就吹了，傳到我單位，我們領導該咋說我啊？

  肯定說這個小許業務能力不行啊，難堪大任！

  這種評價一出，我這輩子可就到頭了，您說我能不急，剛才口不擇言，還請蔡主任您見諒！”

  她說話很有一番技巧，先是拿住對方的錯處先發製人，然後慢慢又示弱打感情牌，捧著蔡主任，把自己的難處擺在眼跟前，說出己方的無奈，勾出蔡主任的同情心。

  “......”蔡主任眼神複雜，他的確動了惻隱之心。

  他眼中閃過遲疑，張了張嘴，道：“這事，其實也不是我們機械廠不認賬，隻是如果因為你們這個小訂單就惹了李部長不高興，魯副廠長也難做啊！”

  眼眶微紅的許桃桃心頭頓時轉了個彎，哦，挖出來了，李部長。

  “李部長？”鄭主任皺眉，思索了一番道，“青省商業部是有個姓李的副部長，今天薑原去商業部探口風，雖然沒能見到這位李部長，但聽口碑這李部長名聲還是挺好的，應該不會做這種事吧，再說他一個商業部領導，跟咱沒啥過不去的啊？”

  商業部大領導，閑得蛋疼也不該管這種事吧？

  許桃桃傍晚找了鄭主任，兩人在賓館後廚偷偷談話。

  鄭主任的疑慮也正是許桃桃奇怪的地方。

  青省即便是再排外，也不至於一個大領導攔著幾百箱的火腿腸小訂單，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鄭主任突然摸著下巴又道：“不過說到這個李部長，薑組長打聽到好像李部長的侄子是青省副食品廠的廠長，那位李廠長也是個能幹人，年紀輕輕就把青省副食品廠搞得風風火火，聽說他們也在爭取這次青省參加‘都城交流會’的名額，有李部長在，這個名額大家都在猜測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青省副食品廠廠長......李部長的侄兒......

  許桃桃突然靈光一閃：【係統，你說會不會背後搞鬼的不是那個李部長，而是他侄子呢？你想哈，一個大領導，不至於跟咱這麽個小訂單過不去，副食品廠的廠長倒是有幾分可能。】

  係統覺得宿主想太多了。

  【人家副食品廠廠長跟你也無冤無仇啊，為啥想不開找你們麻煩？】

  許桃桃被噎了一下：【這隻是我一個思路，我又沒篤定。】

  鄭主任見許桃桃不說話在發愣，很是無語，“小許主任，回神啦！咱這討論正事呢！你咋還開小差呢！你那邊到底啥進度啊，我瞅著薑原恐怕是想要走李部長的路子，到時候供銷大樓的訂單一旦拿下，你們組就輸了！”

  許桃桃老神在在：“輸啥啊，人家李部長是他親爹啊，說走關係就能走關係的，倒是那個副食品的李廠長......”

  她話說到一半不說了。

  鄭主任緊張的問：“咋啦？”

  許桃桃：“沒咋，就是覺得這人恐怕不太簡單。”

  “還有事嗎？沒事我得回去了，這臭味熏死了。”許桃桃捏著鼻子。

  他們為了躲開薑原的視線，很憋屈的找了賓館的後廚，這裏擺了三個餿水桶，能忍到現在已經是許桃桃的極限了。

  鄭主任瞥了眼餿水桶，‘嘔’，他翻著白眼沒忍住差點嘔出來。

  接下來的三天，許桃桃帶著組員們跑了好幾個青省有名的大廠，像是家具廠、紡織廠、化工廠等，跟打遊擊戰似的，一個地方待一會，許桃桃這組的組員每天出門風吹日曬的，回賓館就累成狗，根本沒時間和薑原那組交流。

  當然，也沒啥好交流的，薑原那組至今為止進度還是零。

  他們非要啃供銷大樓那塊硬骨頭，偏偏這幾天的無用功也看出來了，背後有人攔著不讓他們得手。

  許桃桃這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做活動的時候場麵很火爆，但一旦和那些廠領導談訂單的事，立馬就掉鏈子。

  背後搞鬼的人是鐵了心想讓他們這幫人無功而返。

  不過，許桃桃也是一肚子壞水，她料定了背後的人雖然能猖狂到讓所有大廠都拒絕他們的合作，但肯定不敢真發話給所有國營廠子。

  ......如果他有這能耐，許桃桃他們連青省的地界都進不去。

  所以她一直繼續她之前的計劃，讓賀舟和鄭主任兩人時不時的向薑原透露一番他們這組的‘喜人’成績。

  今天談了兩個廠，明天談了三個廠，訂單從五百箱飆升到五六千箱。

  她還當著薑原的麵給朱廠長那邊打電話，要求趕緊發幾車火腿腸過來，這邊訂單供不應求。

  薑原那組不知道許桃桃帶著全組人飆戲啊，真以為他們這邊還沒開張，一籌莫展呢，小許主任已經連續拿下驕人的訂單成績。

  一個個急得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薑原的臉也一天黑過一天，每次遇上，都眼黑沉沉的盯著她，不知道在醞釀啥陰招。

  鄭主任偷偷告訴許桃桃，薑原好像也放棄了供銷大樓那邊，開始帶人去跑廠子了。

  許桃桃挑挑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