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捉蟲】
作者:思廿      更新:2021-04-09 02:15      字數:3416
  “但我認為太子並非真的要靜下來。”婁穆清蹙眉,“你可知他讓我給你帶了什麽話?”

  “他還真讓你傳了話?”淳於承有些詫異,“我還以為是你為了見我隨意扯的理由。”

  婁穆清無奈,“慶興殿人多嘴雜,這種謊話一個不小心不就露餡兒了嗎?”

  “所以我之前聽到通傳還在想你這麽大膽,定然是想我極了。”淳於承失落道,“唉,真是空歡喜一場。”

  婁穆清很清楚淳於承隻是裝個樣子逗弄她而已,但卻忍不住想說兩句好話哄他,“有正事兒是真的,想你,也是真的。”

  淳於承的眼眸一下就亮了,他揚起下巴,故意擺出一副王爺樣子,說:“那本王便看在你的份上,姑且聽聽太子有什麽話吧。”

  “哈哈……”婁穆清側過頭笑了,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上揚的嘴角也恰到好處,一個清冷的人一瞬間便有了溫度。

  淳於承靜靜地看著她笑了好一會兒,待婁穆清笑夠了正了神色時,才問:“他說了什麽?”

  “太子告訴我長公主現已抵達京城內,隨時可以進宮,但他卻讓我務必使你相信長公主要明日一早才會動身回來。”

  淳於承的神色嚴肅了起來,阿綏是所有皇子皇女中最受父皇寵愛的一個,她的話父皇向來會聽上幾句,若她硬要出麵保蔣齊琛……

  婁穆清想到童元這幾日對自己的跟蹤,又說道,“我不能確定太子這話是真是假,我總覺得他是在試探我,畢竟蔣齊琛弑母一事非但沒有被壓住反而傳得沸沸揚揚,這幾日又有人一直跟在我後頭。”

  “有人跟蹤你?”淳於承警覺道,“可知道是誰?”

  “童元。”婁穆清道,“就是那個被你打了的內侍。”

  “他那傷怎麽著也要躺上十天半個月吧……”童元常在淳於佑身邊跟著,又被淳於承收拾了一遭,他映象很深。

  那內侍就是個空架子,居然挺能抗。

  “確定嗎?”

  淳於承此刻的不可置信與婁穆清如出一轍,她本來也不相信,但童元就活生生站在她麵前了,還留下了那樣明顯的把柄。

  “八九不離十了。”她道。

  “那便直接斬草除根。”淳於承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一個奴才,隨便找個理由也就打發了。”

  “你放心,交給我。”他抓著婁穆清的手稍稍緊了緊,一雙冷眸飽含溫柔。

  “可沒了一個童元,還會有張元、李元。”

  “太子身邊的人我查過,短時間內他是找不出張元、李元的,等他挑到合適的人了,一切都遲了。”

  “早知道之前動手就直接一點了。”說到這,淳於承似乎有些遺憾。

  “就算要動手也得幹淨些,沒必要做得那麽明目張膽。”饒是婁穆清知道淳於承這話不過是說說而已,卻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淳於承乖巧的應下了。

  “長公主那事兒你準備如何應對?太子專程讓我告訴你定然是要算計你什麽。”婁穆清頓了下,無謂地笑道,“當然,也要算計我。”

  淳於承和淳於佑爭鋒數年,對彼此的性子都了解極了,都很會算計和猜測對方的心思。若自己一旦知曉淳於綏明日返回定會親自去“接”人,他去了,淳於綏便可以毫無阻礙地進入慶心殿,他沒去,婁穆清便會被太子排出親信圈。

  “永平就是麵聖了,最多也不過是留下蔣齊琛一條命罷了。”淳於承道,“既然太子誠心誠意地‘邀請’了,我白跑一趟也沒什麽。”

  “三司的耳朵靈著呢,坊間的話今夜關殿之前定能被他們聽個全,再加上定國軍和我的人最遲午後便進宮麵聖,東宮還能翻起什麽風浪?”

  淳於承的眉眼舒展著,硬朗的五官中皆透著勢在必得,他的嘴角噙著一絲極淡的嗤笑,整個人都張揚極了,滿是桀驁不馴。

  婁穆清眼前的青年好似鍍了一層光,一絲不苟的盤發將他的整張臉突出的極其明顯,強大的氣場猶如烈火燎原一般撲麵而來,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盡管淳於承在婁穆清麵前會盡力弱化自己身上那壓人的氣勢,但常年磨礪沉澱下來的痕跡總會在無意間透露出來,猝不及防又令人震服。

  “怎麽了?”見婁穆清如木雕靜立著,淳於承便以為她有其他的主意,“你認為去了不妥?”

  “但不去的話,就算有諸多理由,太子也必然對你起疑更重。”

  竹林隨風抖動著,緊挨著的竹葉相互碰撞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同淳於承的話音交疊在一起,絲絲縷縷地傳進婁穆清的耳裏。

  她回了神,搖頭,道,“隻是近來早起晚睡,精力有些不足,偶爾總不免出神。”

  婁穆清沒有言明自己方才是被淳於承猛然散發出的傲氣驚豔到了,前一世她就是被蔣齊琛身上的這股氣質套得牢牢的,而淳於承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瑞王殿下真是哪裏都讓她滿意。

  “等蔣齊琛的事塵埃落定,我就把你接出來。”淳於承身上的氣勢又漸漸斂去了,一對上婁穆清說著關於她的事,他總能柔和下來。

  “嗯?”

  淳於承抽出隻手輕輕捏了下婁穆清的鼻子,“有的人可答應了要等著我來提親的,可不能裝作忘了反悔。”

  婁穆清壓根兒沒想起這茬,聽他這麽一說猛然就記起了除夕夜那個吻,心頭頓時一抖。

  “咳咳……沒……沒說要反悔。”她竭力正了心神,但一句話依舊說得磕磕絆絆。

  淳於承滿意了,“這就好。”

  他們二人獨處已經有些時候了,雖然淳於承再怎麽不願意也得和婁穆清走出去了。在快看到前院那個圓月形的拱門時,淳於承又忍不住念叨叮囑了幾句,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神王爺活脫脫成了個操心的老頭兒。

  婁穆清笑他,“你這幅模樣若是被旁人看見了,眼珠子都得掉出來。”

  淳於承悄悄勾她的小指,“我隻會給你看。”

  婁穆清任他將彼此的小指相纏,兩兩相望間,情意萬千。

  守在慶興殿外的宮人遠遠瞧見婁穆清與淳於承從前院出來後,一人立即轉向殿內通傳,一人則急匆匆地朝他們奔了過去。

  從前院出來後不回慶興殿便能直接從慶興宮的正門離開,婁穆清正事已了便直接轉了方向離開,連看也未朝大殿的方向看一眼。

  追在後頭的小太監怕人跑了,不得不提了聲喊道,“婁掌事留步!”

  宮內本就寂靜,他這一聲高喊效果極其顯著。婁穆清幾乎是立刻便停了腳步回頭,而淳於承陰鶩的目光也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他身上。

  未等淳於承開口,小太監二話不說便先跪下了,“給瑞王殿下,婁掌事請安。”

  他的頭深埋著,並沒有注意到瑞王的目光已從他的身上移到了殿門處的紅色身影上。

  婁穆清也瞧見了宗秉文,便瞬間明白了這小太監這般著急的緣由。

  天天在太子、王爺和重臣間夾著轉,宮人們也是不易。

  小太監沒得到回應,便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啟稟殿下,宗大人……”

  “退下。”

  淳於承不耐地打斷了他,小太監卻如蒙大赦,立即起身站到了婁穆清身後。

  “宗大人,這梅花……”王貴站在宗秉文身旁,一手拿著拂塵,一手抓著把梅花,言語間不停打量著宗秉文的臉色。

  淳於承和婁穆清出去不久,宗秉文便抱著束梅花過來了,點名道姓要找婁穆清。王貴哪敢去瑞王麵前要人啊?好在宗秉文沒逼著他去找,而是自顧自的坐著等。

  期間宗秉文還不時和王貴說起聖上的病情,臉上的笑意一如既往,但隨手丟下的花和熱氣散盡都沒喝上一口的茶還是顯露出了大巫祝的不悅。

  花沒說是給慶興殿的,放眼望去便隻能是給有一個人的了,但現下的情形給還是不給都很難。王貴看著都在同一時間對著同一個人開竅的兩株鐵樹發出了沉重的歎息……

  宗秉文臉上的笑容仿若凝固了般一成不變,原本就是他慫恿婁穆清接近淳於承的,但現在看著他們二人一同站著,他卻很是焦躁。

  “拿來。”他抬起手,王貴立刻將用錦帶紮成一束的梅花遞給了他。

  那是一條藏藍色繡銀線的帶子,上好的銀線沿著邊角勾勒出寓意祥瑞的雲紋,裏側更是繡了一段小字誦經。

  這條帶子王貴見過,是宗秉文最喜愛的一套祭服的配套發帶。

  祭服極其神聖和貴重,件件由禮部登記上冊。尚衣局縫製好交由鏡音司後便隻能由大巫祝和他最貼身的幾個巫祝觸碰,且上身之前必須經過鏡音司德高望重的老巫祝進行長達半月的引祥祛凶儀式,意義非凡。

  祭服自成一套,所有的配飾都僅有一個,一旦缺失此套祭服便不可增補再用,否則實為不祥。

  一套祭服的所有配飾中發帶最為貴重,凡是使用過的祭服發帶,便如頭發一般已是大巫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王貴怎麽也沒有想到,這般貴重的東西竟會被宗秉文拿來紮了花,接著還要送人……

  還真是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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