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作者:思廿      更新:2021-04-09 02:15      字數:3565
  北征的軍隊回城時正好趕上了集市,京城裏的人又多又密,各種攤販都圍聚在了一起,好不熱鬧。

  ……

  “讓一讓!讓一讓!定國軍回城了!”

  ……

  “少將軍?少將軍回來了嗎?”

  “什麽少將軍!他早臨陣脫逃回京涼了!”

  “你可不能胡言亂語啊!少將軍可不是這種人!”

  “你還別不信,你自個兒看看那蔣少將軍在不在這隊伍裏!”

  ……

  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是騎著一頭白麵紅身馬的蕭淵磬,他身著銀白鎧甲,高束的長發上別著兩縷紅纓,剛毅的麵容上帶著兩道新鮮的疤痕。

  緊跟在蕭淵磬身後的則是瑞王派出的援兵,他們身姿挺拔,騎兵與步兵皆是英姿勃發,幾十麵“瑞”字的軍旗在風中颯颯作響。

  定國軍跟在瑞王親兵後麵,他們的軍旗雖要少些但依舊在烈風中豪氣萬丈的飄蕩著。然比起意氣風發的瑞王親兵,定國軍就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了,他們打頭的主將麵色凝重,整個軍隊都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壓抑。

  雖然圍觀的百姓眾多,一路也沒有官兵開道,但是百姓們依然分站在了兩旁,給軍隊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蔣齊琛從前線脫逃的消息早已在城中流傳,但依然有不少人不肯相信。如今定國軍上下一片死氣沉沉,縱觀整個軍隊也不見蔣齊琛的影子,百姓間不免議論紛紛。

  ……

  “少將軍竟真的不在,看來傳言非假啊!”

  “誒你們說,會不會是少將軍朝中有事提前回城了?”

  “有可能有可能!少將軍出征多少次了,我決不相信他會臨陣脫逃!”

  “就是就是!”

  “我在刑部當值的兄弟告訴我,他親眼看見少將軍被押送至大牢了,若不是犯了事,刑部敢關他嗎?”

  “當真?”

  “這還能有假?”

  ……

  “少將軍那事兒你們都知道了嗎?”

  “你說他私逃啊?這事兒城裏不都傳遍了嗎?”

  “不是這個!我先前在那邊吃麵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少將軍弑母!”

  “什麽???”

  “將軍府的老夫人不是病逝嗎?我記得當時還出了訃告呢!”

  “少將軍是將軍府唯一的兒子吧?老將軍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把繼承人賠進去吧?”

  “有道理!”

  ……

  “少將軍真的能下得去手殺自己的娘啊?這血濃於水啊……”

  “那老夫人根本就不是少將軍的親身母親,算哪門子的血濃於水!”

  “到底是嫡母,怎能說殺便殺!”

  ……

  蕭淵磬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拿了把擦拭得鋥光瓦亮的長|槍,威風凜凜。他一路走來皆是目不斜視,唯獨在要經過沉香樓的時候側過身瞧了跟在後頭的定國軍一眼。

  “蕭將軍,有什麽事嗎?”蕭淵磬的副手策馬過來,“定國軍真有問題?”

  “他們的問題大著了。”蕭淵磬收回目光,“加快速度,回宮複命!”

  “是!”

  “提速!”

  “提速!提速——”

  隨著蕭淵磬等行軍速度的加快,百姓們議論的聲音更多更大了些,越來越多的人在談論蔣齊琛私逃和弑母的事,甚至有不少人激昂憤慨,篤定蔣齊琛已犯下大錯。一時之間群情激奮,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先前最為激烈傳播蔣齊琛流言的幾人已經悄然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沉香樓二層雅間的門快速開了又合上,原本空蕩的房間內頓時多出了七八個人,他們雖是一幅尋常布衣打扮,但舉止站姿皆訓練有素,看得出是一群練家子。

  “都散布出去了?”

  一身武士打扮的男子倚靠在窗邊,聚精會神地看著樓下經過的定國軍。

  “是。”

  “按照您吩咐的,全都傳出去了。”

  “很好。”男子轉過頭來,“回府上後各人去賬房領銀子吧!”

  “多謝章頭兒!”

  “你們白天就待在市集,要把蔣齊琛的事情傳大了。”章遠道,“最遲傍晚三司定會入宮,無論如何,務必要傳到他們耳朵裏。”

  “屬下明白!”

  童元養傷的這幾日東宮上下都是婁穆清在操持,都說熟能生巧,她撒開手來做後確實對東宮和宮中的事務熟悉了不少,往來辦事也方便了許多。

  唯一婁穆清覺得有些奇怪的便是這幾日她總感覺有人在跟著她,甚至有些時候回去晚了她會發現屋子被人動過。

  按理說除了童元,淳於佑應該不會隨意派人盯著她。可依照童元那個傷勢真的還爬得起來嗎?

  雖然她這幾日確實還沒做什麽手腳,但一想到還有雙眼睛婁穆清總歸是不太舒服,尤其還有可能是一雙暗處的眼睛。

  奇怪的是,這日出門婁穆清卻沒有感受到那一直跟著後頭的尾巴,一路走來身後都幹淨極了,仿佛前幾日隻是她的錯覺。

  可昨夜她房間被人翻動後留下的輕微痕跡卻在明明白白地告知她並非如此。

  “這個錦袋有些眼熟呢,是哪位大人落下的嗎?”

  “不會吧,這裏是內院,有哪個大人會進來?”

  “你們在說什麽錦袋呢?”

  婁穆清去長樂殿請早前又回了趟房間,出來經過內院花園時正巧遇見兩個宮女拿著一青色錦袋在商量些什麽。

  “啊……婁掌事早。”

  “回婁掌事的話,奴婢與冬兒剛在草叢拾到了這個錦袋。”宮女將錦袋遞給婁穆清,“奴婢們瞧著眼熟,便在想是哪位大人落下的,也好早日還回去。”

  這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封口錦袋,入手絲滑柔軟,上麵繡著一隻站在樹幹上的小雀兒。婁穆清將其放在鼻尖聞了聞,有一股極淡的檀香味。

  這個味道她可再熟悉不過了。

  “我知道是誰的,交給我吧。”

  婁穆清麵上雲淡風輕的笑著,捏著錦袋的手卻握緊了。

  “是。”

  這包香錦袋是淳於佑賞給童元的,童元天天將它係在腰上,也難怪那兩個宮女眼熟。隻是童元並不住內院,內侍非經許可也不得進入內院,他的錦袋怎會掉在這裏……

  婁穆清心中有了個猜測。

  “童公公好的挺快。”她在長樂殿門口果不其然看見了童元,“怎麽不多休養幾日?”

  “實在是東宮事務繁多,掌事剛剛上任,咱家也不好都丟給你。”他說話氣息還有些虛,麵色也很是蠟黃。

  “不過兩三日而已,我倒也應付得過來。”婁穆清笑道,“隻是公公到底是因為我才遭了冤枉罪,即使放心不下宮中事務,也不要過多操勞才是。”

  她看了看童元空蕩蕩的腰帶,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錦袋遞給童元,說:“這一大早還四處巡查一番吧?”

  “瑞王跋扈,殿下曾叮囑咱家要護好婁掌事,受點傷不算什麽,多謝擔憂。”童元臉上的笑容微妙的僵了一下,“不過咱家今兒一早就到了這裏,並未去其他地方,這個錦袋已丟了些時日了,還好掌事找了回來,不然等殿下發現,咱家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對了,你是在何處撿到它的?”

  “是兩個小宮女在內院拾得,我剛巧瞧見認出是公公的東西,便想著帶給你。”婁穆清笑著,眼裏卻滿是審視,“想來是哪個宮女撿到了想據為己有,後麵又怕了才隨手扔在內院的吧?”

  這錦袋不染纖塵,根本不像丟了幾天的樣子,況且婁穆清清清楚楚地記得,童元上次和她去刑部時腰上還係著這個錦袋。

  “或……或許是吧。”他短暫地打了個梗。

  婁穆清沒再說話,要笑不笑地看著童元,他則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沒多久淳於佑便喚人了,童元明顯鬆了口氣,踉蹌著腳步率先朝殿裏去了。

  婁穆清瞧著他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已幾乎快肯定童元便是跟著自己的那個人。不過童元傷成這般還能撐著爬起來,這般忠心盡責她還有幾分佩服。

  今日免朝,淳於佑喚人遲了許久,他的心情似乎不佳,一直陰沉著張臉,一頓早膳用得旁邊等候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得連頭發絲兒都緊繃了起來。童元早已習慣,婁穆清則壓根兒就不怕淳於佑,二人倒是麵色如常,伺候得行雲流水。

  不過婁穆清還是注意到了童元兩鬢的冷汗和緊抿的嘴角,想來是傷處疼極了吧。

  她暗自歎了口氣,不漏痕跡地給童元減輕了些活兒,換得了他一個詫異的眼神。

  “今日定國軍回城了。”喝完最後一口湯後,淳於佑突然說道,“城內的風言風語甚囂塵上,三司耳目不少,蔣齊琛今夜恐怕很難熬。”

  年初城內便一直流傳著蔣齊琛私逃一事,今日隨著定國軍回城愈加激烈,他一早派出的探子甚至告訴他,蔣齊琛弑嫡母一事亦在極短的時間內流傳至街頭巷尾。

  他毫不懷疑是淳於承做的手腳,可那個老婦人和所有相關之人都已經被他除掉了,為什麽他還會知道?而且依照淳於承的性子,會不會到了後頭長姐從中做的周旋也會變得人盡皆知?

  “如今本宮也毫無辦法,隻能請長姐回來救蔣齊琛了。”淳於佑看向婁穆清,“好在本宮前日已去信永平公主,長姐也已經抵達城內,隨時都可進宮。”

  “瑞王現在在父皇那裏,你待會兒便去找他,無論如何要讓他相信公主明日一早便會返程。”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婁穆清先把老婦的事告訴了淳於承,但她表現得太為坦蕩了,坦蕩到淳於佑懷疑了自己,他必須要再試一試婁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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