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捉蟲】
作者:
思廿 更新:2021-04-09 02:15 字數:3080
婁穆清剛醒來的時候便被突然入侵的光亮刺痛了雙眼,她眯著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適應轉來。
口中殘留著苦澀的藥味,定是被強|灌下了藥,咂吧了幾下嘴裏依舊難受得緊。
“唔……”
一聲細碎的呻|吟傳進她的耳裏,她這才注意到有個人伏在床邊,緊挨著她的手邊睡著。
“阿笙……”
一開口,婁穆清便覺喉間幹澀火辣,疼痛異常。
林笙悠悠轉醒,睡眼惺忪的樣子在見著了婁穆清時猛地一驚。她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終是爆發出一聲大叫,“穆清!”
隨即便朝著婁穆清撲去,幸好還記著她是個病患,隻是雙臂撐在婁穆清兩側,頭埋在了她的肩窩。
“真好,你醒了。”
透著一絲委屈,又帶著十足的自責說道,“抱歉。”
婁穆清笑了出來,但那笑聲著實算不上多好聽,伴著幾分沙啞。
“與你何幹?”
林笙嘟囔了幾下,卻是沒有說話。
她要如何說出口?若她與穆清一同去那什麽道觀,穆清便不會受這個罪,雖生命無憂卻是實實在在的難受了一回。可若是她跟著穆清去了,那穆清她娘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如何也不能再撐過去。
“好了。”婁穆清推了推身上的林笙,道,“起來,給我倒杯水,難受。”
“瞧我竟忘了你躺了這麽久肯定是又渴又餓。”
林笙笑的有些窘迫,她緩緩將婁穆清扶起,塞了一個軟枕在她身後,再倒了杯熱水仔細吹了吹遞給了她。
婁穆清是真渴了,咕嚕幾下便將那水喝了精光,林笙見狀忙為她續上。
“可好些了?”
“嗯。”再度將那水喝完的婁穆清終於覺著嗓子好受了些,說話也利索了不少。
“可還有其他不適?”
“都好。”
林笙將婁穆清手中的瓷杯收走,邊瞅著婁穆清的臉色邊道,“穆清,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
“嗯?”
“上次你與我說了伯母的事後我便常來探望她,那日你那個婢女給伯母送了完阿膠粥,我留了個心,用銀釵一探發現裏麵下了毒。”
婁穆清大病醒來本就恍惚,聽著林笙這麽一說頓時失了神。她覆在被麵上的手猛然收緊,眼眸顫動,“那……那我娘可……”
林笙知道她一說穆清定是會受不住,忙握了她的手道,“安心安心,伯母並未喝下那粥。”
她說了這話後便明顯覺著婁穆清鬆了一口氣,臉色也沒有那般蒼白了。
“隻是,你可想過這背後會是誰在操作?你和伯母接連被人暗算,除了那兩對母女再沒有他人了。”
“我要她們親口承認,我不想冤枉……”
“穆清!”
“你還為她們操什麽心!”林笙正了臉色,“你知不知道那日若我不在,或者我沒有多那個心眼兒,你娘就……”
“阿笙……”婁穆清露出一絲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聖人沒道理被別人欺負了還不還手。”
“隻是,我不想使什麽手段,而是要她們真真正正的認了這個罪。”
林笙暗歎了口氣,卻是為婁穆清不值。
“你總是這個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
“我方才說那些並不是要你去做什麽手段,你不願我也不能逼迫你。”林笙緩了語氣,暖聲道,“我總是希望你好的。”
“發現那粥有問題後,你爹便將二房送東西過來的那個丫頭給關了,二房和三房也被禁了足,為著堵住悠悠之口便將喜兒也一同帶過去了。”
“倒是委屈那丫頭了。”婁穆清有些無奈,複又趕忙問道,“那我母親身邊可是誰在照顧?”
“是我與那個叫珠兒的丫頭,你且放心,一切都好。”
婁穆清眼中湧出感激之情,“這般真是辛苦你了。”
“你我不必如此。”林笙拍了拍婁穆清的手背,繼續說道,“那日聽到你出事我與你爹正在一處,你爹他可是氣的把棋案都掀了。”
“不過那幾個道士也是有趣得緊,竟是將那給你下毒的婢女給捆了扔過來,你爹的臉都綠了!”
婁穆清聽林笙這麽一打趣,臉上帶了些笑,“那幾個道長都是修道的高人,你可千萬不能在人家麵前去胡說。”
見婁穆清終於是開了些懷,林笙也跟著好過了許多。
“我爹那邊……”
依著婁穆清的計,這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草草了之了,隻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多留意著些。
“伯父說等著你略微好了些便召集了人當麵處理。”
婁穆清知道她爹心裏已經急得跟貓抓的一樣了,巴不得盡快處理完好落個清淨,林笙說的不過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
“那還得麻煩林大小姐到時為我娘做個證呀~”
“你呀還是先把自己給養好了吧!”林笙嗔了她一眼,“聊了這麽久你不餓我都餓了,給你找吃的去!”
“多謝林大小姐~”
婁穆清在林笙拉開房門時故意喊了一聲,激得她突然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絆倒。
“心疼心疼你的嗓子吧!小心我又給你灌藥啊!”
林笙折了回來,對著婁穆清“惡狠狠”的剜了一眼,那表情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
這幅模樣與婁穆清記憶中的林笙瞬間重合,她努力壓下心上翻騰惡意,自個兒縮回了被子裏。
“我認輸我認輸……”
林笙這才舒展了眉眼,又調笑了婁穆清幾句後才歡快地走了。
正如婁穆清所料,她醒轉不過才一日,各房便被通知去了正堂,除了韋氏該到的都到了,好不熱鬧。
而婁穆清現下除了有些心血不足確實是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當時服下那薇草粉的確有些慘不忍睹,但那東西來的快去的也快。再者,春雲觀那邊處理的又及時,回婁府之後被塞了各種藥材,她想不恢複也難。
不過弱者更引人同情,婁穆清倒還是一副怏怏的樣子,像是元氣大傷了一次。
畢竟怎麽說她也才蘇醒一日不是?
正堂之上,婁餘和婁老太坐上位,婁穆清和林笙居右下,春雲觀那三個道士居左下,而剩下的相關之人通通正立與堂中。
“春雲觀的道長們想來是不肯參與這凡塵俗世的,在老夫府上也耽擱了許久,不如就先說說穆清在道觀之事吧。”
事已至此,婁餘隻能盡量護住婁家的顏麵,隻得先把越外的人問完送走了再說。
開雲自是明白婁餘的言外之意,她將那日的情況一一言出之後便提出要先回道觀,不妨礙婁餘處理家事。
婁餘自是求之不得,差了婁武送上先前備好的香油錢便當是送客了。
“歡兒,你為何要害我?”
開雲等人走後,婁穆清開了口,言語間透著不可置信。
“我對你不好?還是何處對不住你?”
“不是奴婢!大小姐!老爺!不是奴婢!”
歡兒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磕著頭,不多時額前便已紅腫。
“那從你那搜出來的薇草粉如何解釋?”
“奴婢從不知什麽薇草粉,定是別人放在奴婢身上的。”
那日過後她沉了心仔細回想,越發覺得婁穆清當日之舉實屬怪異,恐怕是賊喊做賊。
“嗬,笑話!”一旁的婁舜兮突然狠狠地踹了歡兒一腳,“你這個賤婢,害了我長姐還不承認!”
“別人放在你身上?那日陽雲道長親手將那紙包從你大帶裏取出,眾目睽睽之下有誰害你?”
“舜兮。”萬氏將婁舜兮拉回自己身邊,“我家舜兮隻是為穆清不平,言語多有犀利,還望老爺勿怪。”
“隻是,舜兮話粗理不粗……”萬氏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歡兒,“你可說說誰會害你?”
歡兒方才被婁舜兮一腳踢中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痛。她咬著牙跪正了,“那日大小姐祈福回來說餓,奴婢就去道觀齋房取吃食,在那之前奴婢為大小姐取了一個從府裏帶去的麻薯團子。”
“奴婢取了吃食回來便趕緊為大小姐擺盤,正擺著大小姐突然說有滑蟲,奴婢四處尋找未果,大小姐還將裝了麻薯團子的茶碗扔了出去皆是未砸到那滑蟲。”
“大小姐說她害怕滑蟲便扯了奴婢到她身旁,奴婢為大小姐布菜伺候著,突然大小姐就開始不適,指著……指著奴婢說是奴婢害她。”
“老爺,奴婢真的沒有下毒!”
歡兒哭訴著,又對著婁餘開始磕頭,每一次落到地上發出陣陣悶響。
“奴婢真的沒有!”
“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