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作者:思廿      更新:2021-04-09 02:14      字數:3344
  “這是何意?”婁穆清警覺的朝後退開,“穆清並沒有什麽交易要與大巫祝做。”

  “你會答應的。”

  宗秉文步步上前將婁穆清逼到背部抵上了廊下的圓柱,他一隻手臂撐在婁穆清上方,另一隻手則勾起了她耳邊的垂發,微涼的手指堪堪擦過她的臉頰。

  “自笄禮一見穆清便讓我驚為天人,上次宴席過後更是念念不忘,不禁多留了幾分心。”

  “你在監視我。”婁穆清微抬起頭與宗秉文對視,全然卸下了平時的偽裝,表情冷漠又陰沉。

  宗秉文的瞳孔微抖,眼底閃著興奮,一張精致的臉顯得有些妖冶。

  “隻是關心你。”

  “嗬……”

  婁穆清抓住宗秉文勾著自己發絲的手漸漸往下壓,拉到身側之後便用力一扯,使得二人之間本就略近的距離急劇縮短到不過二指。

  “那你……到底看到了些什麽?”

  婁穆清臉上的笑未到眼底,說話吐出的熱氣掃過宗秉文的臉,尾音上揚。

  “嗯?”

  宗秉文正欲開口,“啪啦”的一聲脆響止住了他的話頭。

  婁穆清側過頭,入眼的是呆住了的婁舜兮和摔碎了的小藥盅。

  “宗大人……長姐……我……”

  婁舜兮顯得手足無措,一雙眼亂飄。

  宗秉文瞥了一眼婁舜兮,在婁穆清耳邊低聲道,“明日午後沉香樓天字一號雅座,我等你。”

  婁穆清抬手將宗秉文推開,此處的確不是談話之處,怪她一時大意隻顧著探那宗秉文的話。

  “叫人來收了吧。”婁穆清走過婁舜兮身邊,“我去看看娘,勞煩三妹再辛苦熬一盅過來。”

  “長姐……長……”

  婁舜兮看著婁穆清的背影跺了下腳,一轉頭便正對上靠在圓柱上的宗秉文。

  宗秉文今日穿了紅裏黑衫的巫祝常服,長發依舊沒有用冠束起隻是攏了肆意綁在腦後,鬆鬆垮垮的掉落著不少。

  他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突然薄唇一勾,惹得婁舜兮霎時羞紅了臉。

  “宗……宗大人……”

  “噓……”

  宗秉文將食指抵在唇前,歪著頭眨了下眼,眼角的殷紅異常勾人。

  “大……大……人……”

  宗秉文本就生的好,就單單往那兒一站也會讓人倒吸一口涼氣,如此特意一做更是讓人招架不住,婁舜兮直直覺著自己的雙腿在打顫。

  宗秉文瞅著婁舜兮耳朵都紅了個透頓覺無趣,斂了神轉身走了。

  果然……

  隻有婁穆清是對他胃口的……至少現在如此。

  韋氏終究還是熬了過來,隻是一副好好的身子就這樣活生生的拖壞了,後麵隻能靠著藥來養著,再也無力操持家務。

  許是為了安撫她們母子倆,婁餘並沒有將家裏那些權力放給二房和三房,而是暫時讓老太太管著,說是等韋氏好些了再接手回來。

  可婁穆清和韋氏都清楚,怕是沒有那一天了。

  沉香樓位於京涼最為繁華的地段,聲、色、藝、食俱全,平常人家是萬萬不敢在此處消費,多是達官貴人和江湖豪門在這裏聚集。

  到底是人多眼雜,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婁穆清特意扮做了江湖人士,一襲白衣配長劍,高束長發半遮麵。

  “這位客官打尖兒,尋人還是住店?”

  沉香樓的跑堂和掌櫃各個都是眼尖的主,見著婁穆清進門立刻有一個跑堂湊了上來。

  “天字一號。”

  跑堂略微一愣,作為京涼乃至整個大燁最富盛名的酒樓,沉香樓的天字號是出了名的難坐,除了有錢還得有權,號數越往前越是如此。

  一般江湖人士是很難坐上天字三號以內的,跑堂看著一身江湖裝扮的婁穆清確認道,“客官是尋人?”

  婁穆清點了點頭,望向跑堂的眼色帶了冷意。

  想到方才掌櫃說有大人物交代會來一個貴人,跑堂脊背一涼,莫不是這位……

  “三樓右轉最裏麵的那一間。”跑堂趕緊說道,“客官小心腳下。”

  婁穆清朝那跑堂扔了個碎銀子便轉身上了樓,她方才已經注意到有人對她投來的打量眼光,不想多招惹事端的她隻好加快了上樓的步伐。

  “你還真是自在。”

  婁穆清推開門便看見宗秉文左右各倚著一位美人,分別為他捶腿削梨。

  見婁穆清進來,那二人便自覺地退了出去,關門時未發出一點聲響。

  “你可別誤會我。”宗秉文為她倒了杯茶,“他們不過是我的隨從罷了。”

  “哦?”婁穆清不客氣的接過那杯茶,“還未聽聞鏡音司竟有女子。”

  “鏡音司是沒有女子,可是……”

  “可是,宗某手下有啊。”

  宗秉文盯著婁穆清的臉,卻發現她隻是喝著她的茶,表情是絲毫未變。

  “穆清不驚訝?”

  “宗大人位高權重,養兩個家衛有什麽好驚訝的。”婁穆清將見了底的茶盞放回桌上,“穆清隻想知道,宗大人準備如何與我交易?”

  婁穆清自知宗秉文找上自己定是有他的目的,不管她答不答應這所謂的“交易”,宗秉文總有別的辦法逼她就範。

  與其到時撕破臉落不到一點好,倒不如現下和他聊上一聊,定也能得到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夫人可是挺過來了?”

  “李太醫醫術高超,家母並無大礙。”

  “隻是可惜了從此都離不開那藥罐子了,唉……”宗秉文假意哀歎了一聲,“婁太師顧及大局怕是無法為穆清做主吧?”

  婁穆清知道了宗秉文在自家插|了眼線後倒也不藏著掖著,她倒是要看看這宗秉文究竟有多大能耐。

  “你有何法?”

  “我知道就算我不出手,穆清也可想出法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隻不過,婁府若接連出事怕不是婁太師所願意看到的,到時你可算是半把自己脫下了水。”

  “可若是讓你等,你等得下來嗎?”

  婁穆清給自己續上了茶,尖細的茶葉在杯裏打著轉兒。

  要想收拾了二房和三房對於她來說倒是不難,即使她與她爹因著這事生了些許嫌隙,她也不能明著和她爹鬧僵。

  父親不讓徹查,拿不到證據就隻能動些齷蹉的手段,可正如宗秉文所言,事後如何將自己摘出來便是一難題,單靠她自己確實有些困難。

  關心則亂,她一股腦光想著報複回去,卻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項。

  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確不是什麽好的打算。她婁穆清還要想著拉蔣齊琛下馬,可不能折在這兒。

  “你想如何做?”

  婁穆清終於是將目光對上了宗秉文,她道,“告訴我,到底是誰。”

  到底,是二房還是三房……

  又或者都有?

  “是誰重要嗎?既然總有一個是,那便一起除掉好了。”

  “況且隻要是我想,白的也得變黑了。”宗秉文道,“你不就是想報複的名正言順一些嗎?證據這種東西,你要多少我便能給你多少。”

  是了,本來就打算用一些非常的手段,與其等著再一次被算計後反擊不如先下手為強。

  “你可真是狠心。”婁穆清勾了勾嘴角,“不過……我喜歡。”

  婁穆清突然覺得宗秉文雖然是一個深不可測、性情多變之人,但在對付人上這幹淨利落的樣子她倒是很喜歡。

  “說吧,你想要我如何?”

  婁穆清此刻很是好奇,宗秉文到底是想讓她幫忙做什麽。

  “我隻想穆清不要再與我那般生疏。”宗秉文一臉神傷,“畢竟,我可是真的很欣賞穆清你呢。”

  婁穆清突然前傾一把扯住宗秉文的前襟,“大人說的哪裏話你與我現在可是親近的很呢。”

  她如今已經上了宗秉文這條賊船,注定凶險萬分,每一步她都得比以前更加小心。

  “宗秉文……”婁穆清將他向自己拉近了些,“但願我們能走得長久些。”

  宗秉文抓住她扯著自己衣襟的手,笑的有些自得,“自然。”

  婁穆清,在我對你的興趣消失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放開你的。

  我不放手,你就永遠別想逃開。

  婁穆清回到婁府後已近黃昏,她急急回房換了衣裳便趕著去給她娘換藥。

  韋氏死裏逃生後,婁穆清怕再出別的亂子,除了她自己便隻留下了喜兒和珠兒照顧,且韋氏的藥食方麵都必須過她或者喜兒的手。

  “小姐……”

  婁穆清進屋的時候喜兒正在給韋氏喂藥,她接過了手便讓喜兒退了下去。

  “老太太來過了。”

  韋氏依舊虛弱,說起話來也有些許吃力。

  “你不要與你父親頂撞,聽他的便是。”

  “您放心,穆清有分寸。”婁穆清將藥細細吹了喂給韋氏,“您不能白受這個苦,我們如何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你千萬不可太大意中了別人的計。”

  “這一次是穆清不察,才讓您……”

  韋氏搖了搖頭,歇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無妨,不過狗急跳牆罷了。”

  “隻是……你不必再對她們客氣了。”

  婁穆清把空了的碗放到一旁,動作輕柔地給韋氏掖了掖被角。

  “穆清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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