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班子就像是在一條船上，既然是同船共渡，就要齊心，做出點政績來。什麽都隻想著‘等、靠、發’，就隻能是被動挨罵，最後被改選出局。所以，餘下四成多的資金缺口，要靠在座的各位行動起來，齊心協力，上緊下擠，從分管的企、事業單位中硬摳出來。

  我不相信，我們清遠就隻有一家研究所，其他有大有潛力可挖的企、事業單位，就給我挖出來！

  後天上午，將各條線有能力的企、事業單位負責人召集起來，開個座談會，讓他們踴躍出資。我不在乎會有多大的困難，多大的阻力。資金任務的指標就分解給你們各分管的副市長，要是沒完成，就拿話來講，要麽就將我拱翻走人，這次，我是再不客氣了！”朱市長說道。

  分攤資金任務的指標，會前就擬定好了，秘書分發給各位。揭開茶杯，喝了口茶，眼睛掃了一圈，沒人有提出反對意見。

  “事情就這樣定了，作為指標考核，誰沒做好，這責任就由誰就來抗，…喬書記，你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沒有的話，散會！”

  散會之後，市委書記喬錚的一道眼神，讓王文軒去了他的辦公室，自然有一番交待。他趕去京城沒回來，當然也有一些收獲。

  “難怪朱市長打電話給我，一再強調要我支持他的工作，電話沒講明，原來就是為了這事啊！”會議室裏，聽王文軒這麽講，謝磊發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著回答道。

  “那這事就這樣定了，工程資金的缺口不小，想聽聽謝所長能給予多大的資金幫助。我在主管文教、衛生係統，肩上的擔子重，要全靠你的大力支持哦，哈哈，哈哈！”

  “說實在話，您們要上馬的這個工程，和我心裏所想完全是兩碼事。不過，既然王市長您開口，我當然會盡力支持了，隻是不知這項工程財政撥款是多少，留下的資金缺口究竟有多大呢？”要得到他的支持，王文軒將籌集的資金情況，大致的告訴了他。

  “聽您這樣講，據我判斷，這個工程完全就是朱市長想上進的舉措，在如此大的資金缺口下，還要強行立即上馬，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想法沒錯，搞一個形象工程，引起上麵注意，尋找向上進步的機會。隻是，在目前財政如此緊張的情況下，挪用如此巨大的財政撥款，孤注一擲來做此事，實屬不智。萬一所轄、區、縣發生不測，或上麵更改專項資金的用途，資金鏈失衡後，餘下的工程資金怎麽解決，想全靠企業來承擔，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蘇秘書不是外人，我就說說我的看法了，絕無一點想挑撥您們的關係之意，隻是就事論事來分析一下。這個工程竣工後，無非是建了個十分豪華的市政府辦公大樓，在任期間，可以享受一下而已！

  它的存在，與普通老百姓，投資的企、事業單位毫無關係，丁點沾不到它的光，更不能因此而受益，鶴立雞群的一個建築群。與時下清遠如此糟糕的市容市貌，形成了更大的反差，我敢打賭，清遠市民任誰看到後，心裏可能都會對它反感、對它詛咒，決不會得民心，隻是不知那些上級領導對它的存在，有何感想。

  受益者不是您，也不是朱市長、喬書記，更不是您們這些副職，而是下屆政府的那幫人，他們會邊享受，邊替老百姓詛咒您們這屆政府。他們罵得越凶，才越順應民心，更是偷偷在爆笑。

  作為您們處在這個位置的領導，誰不想更上一層樓？政績工程當然需要去做，而且要大做特做，隻是不能選擇這個項目。這個工程隻要財政撥款、專項資金稍為改變，所屬區、縣稍為發生一點災害，或某個上級來清遠視查，必然會成為爛尾樓、樓的結局，那時會讓您們吃不了兜著走。資金投進去後是拿不出來的，市政府這一大幫人，真就處於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別說更上一層樓，連體麵下課，可能都很難！”謝磊很是客觀的分析，盡管話講得有些難聽，但卻句句戳中了王市長的心，麵子上很難堪。

  “謝所長，你講的一些名詞我聽不大懂，說來說去，你是在反對這件事、這個工程！”王市長心裏有些氣了，我一個堂常的市長，竟然被你一個毛頭小子，當麵來洗刷。若不是想從你那討點資金，我拍屁股就走人！

  “王市長，您別誤會也別生氣，聽我分析完後，自己拿主意，當傾聽民意一樣！”謝磊歉意地說道。他倆都要抽煙，拿起茶幾上的煙，發到他倆的手中，緩和一下氣氛。謝磊從他的麵相看，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有些官運、福相，也是想今後可以依靠之人，才說了這麽多。

  “哈哈，哈哈，謝所長你說，我在聽，哪裏會生氣哦！”王文軒可能感到有些失態，笑著說道。“他講得其實很有些道理，姑且聽他說說，或許他有什麽妙招，…”

  “這項工程，是朱市長親手在抓，真要有好處，我想可能也不會輪到您、更不會歸結為是您的政績，就算因此事得到更上一層樓的機會，也隻有朱市長的份。倘若萬一失敗了呢？您們能置身事外嗎，顯然不可能，事前沒有反對聲，當然會視同上了一條船！

  想更上一層樓，在這個大環境之下，除了上麵有人提點，自己不犯路線錯誤，就要順應形勢，緊跟政策，做點讓民眾拍手稱快的政績工程。下麵有人捧、上麵有人提，進步離您還會遠嗎？否則，就算您工作再努力，替他找到再多的資金，過頭來，不僅適得其反，可能還要受到牽連，不知您認真分析過沒有？

  如果朱市長來談這事，我不會說一條反對意見，任他怎樣都行，因為從那天的簽字儀式上，我就看出來了，他是雄心勃勃，想竭力向上挪動位子之人。但我敢給您打賭，正是因修建這個市政府大樓，會葬送他的前程，給您的進步創造了機會。機會就擺在您麵前，隻是看您如何抓住而已。

  說真話，對您有些好感，第一次在醫院與您見麵，您沒有附合羅鵬飛來責難我。所以，不想您深陷泥潭，才說了這麽多話。若您反感我的話，不願聽，也不想更上一層樓，仍堅定不移地跟著朱市長來完成這遭人詬病的工程，很簡單，您說要我捐資多少，哪怕就是一億、兩億，我現在就可以和您簽約，滿足您的要求就是，沒關係，哈哈，哈哈！”

  “謝所長，首先感謝你的大力支持，隻是有些不明白，哈哈，哈哈，誰不願意更上一層樓，在副市長這個位置，不上不下的幹了五年，努力工作，自然是期望能有更大的進步。隻是，你認為該如何做呢？”王文軒笑嗬嗬地說道。當提到羅鵬飛時，他心裏突然格登了一下。

  “政府辦公大樓再豪華，也絕不能代表清遠的形象，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x央隨時都在提及‘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為什麽呢，就是害怕政x官員與老百姓對立！

  順應民心的工程，才是上麵、下麵都希望看到、並會得到大力支持的政績。真的要三思而後行，摻和進去或隨船過河，一旦失敗，替罪羊就是您們幾位副職。您們來看一下！”謝磊說著，拉開了落地窗簾。號稱清遠母親河的錦江兩岸，無比破敗的棚戶區，汙濁不堪的錦江水，就呈現在了三人的麵前。

  “看這些破爛的房屋有啥意思？”兩人不解地問道。

  “如此豪華、昂貴的酒店，當您們是入住的客人，拉開窗簾看到這種景色後，會作何感想？”重新拉上窗簾，坐回沙發後，謝磊微笑著問道。

  “除了感覺這條河、這城市是一塌糊塗外，不可能會有別的想法！”王文軒脫口就說了出來。

  “對，王市長說得真是透徹，哈哈，哈哈！”

  “這件事和剛才所談完全是兩碼事，還是不要扯遠了。謝所長，依你看，王市長應該怎樣做，才能收到你說的那種事半功倍、能得到進步的機會？”秘書蘇仲濤，替王市長問出了心中所想。

  “奇效就擺在麵前，就是你們剛才看到的東西！”

  “不明白，哈哈，哈哈，謝所長還是不要打啞謎了！”王文軒大笑著，來掩飾他內心想知道答案的急迫，被他問話弄得心癢。說實話，他這番分析真是入木三分，被朱光濤打壓、受氣，他已隱忍了多年，期盼著能有出頭的一天。他說正是因這個工程上馬，他才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更是觸動了內心的那根神經。

  “作為一個城市的父母官，最大的功績是什麽？按我的分析、理解，絕不是耗費國家大量資金，來修建與老百姓對立的政府辦公大樓，應該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你的意思？”王文軒驚訝地問道。

  “沒錯，您想得完全正確，花錢最少，事半功倍的政績工程，就是眼前錦江河沿岸棚戶區的改造，這才真正是當下的民心工程、政績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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