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無奈，王家老夫人心裏還有不甘。

  當年她馨娘給了蕭家做兒媳婦，年紀輕輕的就被熬死了的……

  如今出了一個蓁娘，還在為蕭家累死累活做牛做馬！

  “蓁娘，你可願意陪著外祖母？”王老夫人知道自己是妄念，卻依然嚐試的問了出來。

  蕭蓁並不意外外祖母知道了她身上有白虎印記後會有此一問。

  她一早就想好了，這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王家需要她，不管是明的暗的，她都可以幫忙。

  如今的王家還並沒有到了那等危急的時刻。

  蕭蓁隻好對王老夫人笑笑，並不言語。

  王老夫人一看蕭蓁的神情就知道蕭蓁的選擇，之前也預料到了，但此刻到底還有幾分失望的。

  可能怎麽辦呢。

  她隻能選擇尊重外孫女的選擇，誰讓她是姓蕭，不是姓王呢。

  “好，外祖母知道了。外祖母隻是這樣一說，蓁娘莫要放在心上。你想如何，外祖母不會幹涉你的。”拍了拍蕭蓁的手背，王家老夫人似乎更蒼老了些。

  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就算保養的再好，肩上扛了這麽個龐大古老家族，壓力可想而知。

  蕭蓁如今管著蕭家，很能理解外祖母身上的壓力。

  神情更柔軟了下來，再次握住王家老夫人的手，輕聲道：“外祖母，您也不要太累了。幾位舅父和大表兄等人都是有本事的，能替您分擔一些，您盡管用他們就是，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外祖母老了老了，反而對手中的權利看得重了。

  這點，蕭蓁也十分明白的。

  上輩子也一樣。

  等李睿發跡之後，外祖母和大舅父二舅父母子關係及其緊張。

  幾乎都不成母子了……

  重來一輩子，蕭蓁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再發生。

  上輩子，外祖母和兩位嫡親舅父鬧成那樣，她老人家心裏肯定也是十分痛苦的。

  這輩子，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外祖母對她的疼愛，她想讓外祖母，讓王家都好好的。

  王家老夫人沒想到蕭蓁會這樣說，訝異的揚了揚眉，“蓁娘可是從哪裏聽說了什麽？”

  王家老夫人懷疑蕭蓁是在王家子弟，特別是她那個嫡長孫嘴裏聽到了什麽。

  蕭蓁搖搖頭。

  正色道：“外祖母，我就是不想看到您那有累。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要相信後代子孫能撐起王家來。”

  王家老夫人若有所思的聽著，倒沒有插話。

  蕭蓁繼續道：“蓁娘倒是希望外祖母就如一般平凡的老太太一般，萬事不想，隻享受著天倫之樂……”

  王家老夫人聽到這裏，心中就是一酸，真正被觸動了，就出言道：“外祖母何嚐不想呢？”

  蕭蓁又道：“可外祖母不是一般人家的老太太，您還得繼續幫著舅父們和表兄表弟們撐著王家。但，您可以稍微偷點兒懶呀……”

  別事事躬親，後代子孫也需要曆練，也需要機會。

  這話，蕭蓁當然是沒有說出來的，也不必直白的說出來。

  外祖母是聰明人，她會想到的。

  果然，王家老夫人沉默了下來，老眼裏都是沉思的光芒。

  蕭蓁沒有打擾她，默默的端了茶盅喝茶。

  良久，王家老夫人再度出聲，老臉上恢複了輕鬆的笑意。

  看著蕭蓁笑道：“蓁娘的苦心，外祖母知曉了。”

  蕭蓁唇角一揚，正要開口，王家老夫人就笑道：“就如你在蕭家一般，能讓你幾位叔父去做的事，你就絕不自己親自過問可是？”

  蕭蓁聽著就笑著點頭。

  狡黠道：“用我九叔父的話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鼠有鼠道，有的事情交給合適的人去做，反而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沒得將我自己累得要死不活的。”

  王家老夫人聽著眯了眯眼，也笑著點頭，“這話，很是有道理，枉外祖母活了這大把年紀，竟還不如一個才二十幾的兒郎看得通透。”

  “外祖母這話謙虛了。您啊，那是穩妥，不想出一點點意外。”蕭蓁知道，其實外祖母心裏已經有了點不舒服，隻是看在她的麵子上，故意忽略了罷。

  且，外祖母也不是之前想的不通透，隻是對手中的權利有了執念而已。

  “說起來，若不是你母親早去，外祖母也不用這般辛苦……你母親，真是個狠心人啊！”

  王家老夫人對權利的執念，其實也有蕭蓁母親的原因在。

  當年，王家老夫人見蕭蓁父親一再辜負蕭蓁母親，已經下定決心要帶人去蕭家提出和離了。

  後來其實也這樣做了。

  隻是先暗中找的蕭蓁的祖父。

  蕭蓁祖父自是不答應。

  那時蕭家已經在走下坡路，正是靠蕭蓁母親撐著，他若答應王家讓蕭蓁父親和母親和離，腦子有坑差不多。

  當年，王家老夫人也是知道蕭蓁母親擁有王家的白虎印記的，蕭蓁母親對王家也很重要。

  在她打算再想別的法子時，蕭蓁的娘親熬到了油盡燈枯，就那樣沒了……

  後來，王家老夫人就一直想著，她掌控王家，是替死去的女兒掌控著的。

  她手裏的權利，也是……

  長此以往，慢慢對權利就有了執念，已經莫可名說了。

  這些內裏的原因，蕭蓁之前是不知的。

  現在猛地一聽外祖母又提起她娘親，她心中一動。

  “真是勞累外祖母了！”蕭蓁神色動容的看著蒼老了幾歲的外祖母。

  柔聲道：“外祖母，您就當我娘親過得太苦太累了，她不想那樣苦那樣累了，她早早的去享福去了，我們都要替娘親高興啊……”

  她也不是單純的為了安慰外祖母，而是心裏寧願這樣想。

  她的娘親，遇到她那樣的父親，當真是過的太苦太累了！

  王家老夫人眼睛紅了，看著蕭蓁道：“話是這樣說，可……外祖母這心裏，這些年過去了，還是不能釋懷啊！”

  蕭蓁隻能再度握緊王家老夫人的手，無聲的安慰著。

  片刻後，王家老夫人拿出絲帕來掖了掖眼角，又笑起來，“瞧外祖母，人老了，不中用了……眼下也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有蕭柔的事，咱們祖孫倆還未說呢！”

  蕭柔的事的確要處理。

  蕭蓁也的確希望外祖母給個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