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溫和一笑，眸子裏都是蕭蓁的倒影，“若是這樣，那最好不過了。蓁蓁我總歸養的起的。”

  蕭蓁聽得臉上一熱，不敢再去看他。

  裴昭將冰鎮蜜桃汁遞給蕭蓁，蕭蓁忙伸手去接。

  淡粉蜜桃汁襯著的琉璃盞本就十分漂亮，但被蕭蓁雪白小手捧著之後，黯然失色。

  裴昭看著那雙玉雪可愛的纖纖小手後眸光一動。

  蕭蓁自是沒注意他的眸光，低著頭小口的喝了一口。

  酸甜爽口的蜜桃汁一入喉，蕭蓁舒服的眉頭一鬆，隻覺還未消散的暑氣瞬間消散無形……

  這酸甜滋味真真是讓她愛的不行。

  裴昭見她喝的有些快了，趕緊出聲製止，“蓁蓁慢些喝，畢竟是冰鎮過的，怕你肚子疼。”

  世家大族都注重養生，特別是對家中的姑娘養生更是看重，尋常不會讓家中姑娘貪涼的。

  畢竟女兒家將來是要嫁人生子的。

  吃多了寒涼的食物終歸對身子骨不好。

  裴昭提醒的隱晦，蕭蓁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自也明白他是為她好。

  因著剛才自己貪涼，蕭蓁臉紅了紅。

  也因此明白為何裴昭隻給她送來這麽小杯的蜜桃汁。

  原是怕她貪涼著涼了……

  裴昭離開後，蕭蓁遲遲無法入睡，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隻到兩更鼓響才迷迷瞪瞪的睡著了。

  ……

  李睿自從暗中去見了蕭蓁一麵後，一連恍惚了幾日，慌得李母以為他中了邪，急的差點哭了起來。

  如今李睿已經帶著她從之前租住的胡同搬了出去。

  他如今每月的俸銀不菲，且四皇子獨孤忱親自安排人給他在京都繁華地段買了一座精致的三進小院子。

  獨孤忱對李睿的看重可見一斑。

  對於獨孤忱的看重，李睿沒有覺得受寵若驚。

  他根據夢中的提示，已經選定了獨孤忱，自會盡力輔佐於他。

  助他登上那個高位。

  李睿恍惚了幾日後，陷入了沉思，又過了幾日後他心中越發清明了。

  一個瘋狂且大膽的計劃在他腦子裏形成了。

  他再次主動去見了獨孤忱。

  獨孤忱沒想到才時隔不久，李睿再次要見他。

  對於李睿近期在大營中的表現讓獨孤忱很是滿意，便在他的京中別院見了李睿。

  李睿被仆從領進了獨孤忱別院的書房後，微微彎腰抬眼看了看那位一派悠閑坐在書桌前，被新帝新封的四皇子。

  這位四皇子看起來沒有一點架子，單手支額的瞧著準備彎腰行禮的李睿。

  “李公子不必多禮，先坐下喝盞清茶罷，這大熱天的跑過來想來也是渴極了。”獨孤忱很是溫和的說道。

  很是禮賢下士的樣子。

  若是一般讀書人定是對君感恩戴德了。

  甚至那等愚忠的，定要為君奉獻一生死而後已了。

  也不怪有些人會如此，這個世道就是這般。

  主家禮賢下士的，都能收到一大批為主家拋頭顱灑熱血的熱血人士。

  顯然，李睿並不是這樣的人。

  但禮數他是絕對不會錯半步的。

  依然行了禮，起身時給四皇子道謝。

  獨孤忱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很是滿意的點頭，“李公子在營中曆練了一番後果然精進了不少。”

  李睿再次道謝。

  獨孤忱笑了笑，突然話音一轉，端著茶看著李睿問道：“不知李公子這回來見本皇子有什麽事？”

  李睿立刻起身，拱手一禮後才朗聲道，“回稟四皇子殿下，安臨此來見殿下是有要事和您商談一下。”

  以李睿如今的身份地位，說有要事和當今的四皇子商談，其實是不夠格的。

  也是很大言不慚的。

  李睿自己也清楚，說完後便特意看了一眼獨孤忱。

  獨孤忱俊美陰柔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異色，他依然維持著單手支額的姿勢，溫和的問道：“安臨有何事但說無妨。”

  見李睿自稱他自己的字，獨孤忱也跟著他稱呼他的字。

  這樣很是能拉近彼此的關係。

  果然，李睿聽了臉色暖了些。

  “殿下，有些話安臨說出來就是大不敬，還請殿下寬恕……”

  “噯，我說了，安臨有什麽話但說無妨！”獨孤忱說完頓了頓，看著李睿的目光更溫和了些，“再說了，你我本不該如此生疏客套。”

  這句話暗藏的意思，兩人心知肚明。

  不過是說先太子的事罷了。

  李睿唇角一揚，低頭應了一聲“是”。

  “先喝口茶潤潤喉，再慢慢說。”獨孤忱溫聲叮囑。

  李睿這回笑著應了聲“是”。

  喝了茶後，李睿才輕聲道：“殿下，安臨瞧著聖上的身子骨怕是不大好。”

  獨孤忱眸子一沉。

  這件事，李睿是如何知道的？

  “殿下，我出生李家，雖是旁支，祖上也是闊過的，對五石散並不陌生。”

  李睿定定的看著陰柔俊美的俊臉上微微變色的獨孤忱，很是肯定的道：“陛下在服食五石散！”

  獨孤忱心裏一下子轉了好幾個念頭，最終什麽都沒說，隻微微點了點頭。

  至於他父親為何服用五十散，他當然知道……

  “是有些年頭了？”李睿輕聲問。

  獨孤忱再次點頭，這回臉色更加沉重了幾分。

  李睿心中已經有數了，聲音更輕了些，“既是如此，殿下要更早做準備了。”

  獨孤忱豁然抬頭，死死的看著李睿的臉。

  李睿不閃不避，從容的被獨孤忱盯著看。

  半晌後，獨孤忱終於輕聲歎息，“也不用這樣早吧？”

  頓了頓，“宮中禦醫的本事還是有的。”

  言外之意，宮中禦醫還能幫皇帝陛下拖延幾年壽數。

  李睿卻搖搖頭，“就算能再拖幾年，誰能先準備，誰就能贏得先機。”

  他用的是肯定句，自信又從容。

  獨孤忱再次訝異的盯著他看了半晌。

  對於這個李睿，他突然覺得摸不準他的心思。

  這種感覺讓他新奇又覺得危險。

  這少年明明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

  可他端坐在自己麵前，就像是從容睿智的五十老翁。

  沉穩而不動聲色，胸有丘壑，又極有分寸。

  “陛下的身子骨，看起來還算不錯，至少明麵上是這樣。”獨孤忱想了想輕聲道。

  “安臨明白殿下的意思。”李睿立刻道，“隻是，沒用的！”

  他再次堅持，“殿下定要早做準備！一刻都不能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