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柔雖知道自己不易輕舉妄動了，可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死死盯著蕭蓁的眼睛。

  蕭蓁淡淡的和她對視。

  “長姐……你是真的忘了嗎？”

  蕭柔終將開口了，將蕭蓁是如何和她一起救助少年李睿的事重新說了一遍，以及將蕭蓁對李睿的愛慕添油加醋的再來了一遍。

  反正蕭蓁不是說她忘記了很多事嗎？也算試探一下。

  末了，又情真意切的對蕭蓁說道：“長姐，我們女子常守閨中，遇見一個心儀的男子本就不易，妹妹實在不願意見長姐錯失所愛！

  長姐，裴家二公子身子骨不好，也不知能熬到什麽時候，要是早早沒了，長姐您得過得多煎熬啊！”

  蕭家家主聽著頻頻點頭，並不覺得蕭柔這樣說有什麽問題。

  見父親如此，蕭柔似乎得到了鼓勵，接著她輕輕咬了咬貝齒。

  故意提高了聲音道：“長姐，您得想想，您是我們蕭家這一代的嫡長女啊，父親和家族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培養出了長姐您這樣才華相貌絕佳的女子啊！”

  這話卻是說給蕭家家主聽的。

  蕭家家主之前被蕭蓁那番表態之後，本也不再想將蕭蓁改嫁給李睿了。

  但，得知蕭蓁不但救過李睿的命，連李睿那解元都是蕭蓁暗中資助考出來的，不免又有了新的打算。

  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大如天，不管李睿將來混的如何好，將蕭蓁嫁給了他後，他就隻得是蕭家的提線木偶！

  他敢背叛蕭家，那就會不容如世，至少這世家大族沒有人瞧得起他了。

  李睿是聰明人，蕭家家主相信他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當然，蕭家家主真正看重李睿的絕不是眼下這一點點，他更看重的是李睿父親在軍中的人脈。

  和文官不同，武將更重兄弟情義，同時武將也更看重一個人自身的韌勁，隻要李睿撐過苦難，他父親留在軍中的人脈肯定會出頭幫他。

  這也是蕭家家主篤定李睿之後會起勢的信心之一了。

  而他也有信心讓將來事有所成的李睿成為蕭家一把鋒利的刀……

  不，應該是他手中一把鋒利的刀！

  蕭家，哼，他那幾個好兄弟可不和他一條心。

  蕭家家主想的這些，蕭柔都提前替他想過了，她才敢這個時候將蕭蓁暗戀李睿的事告知蕭家家主。

  她知道她那位家主父親並不如他表麵上的風光，而蕭蓁若是真的嫁給了一個將死之人，實在是太虧了。

  再者，蕭家大房幾個十三歲以上的庶女都已經定了親了，除了她這個願意換親的，她那位家主父親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蕭家家主心中百轉千回，最終看著蕭蓁道：“蓁娘要不再想想？”

  蕭蓁並沒有回答蕭家家主的詢問，隻是溫聲道：“父親，女兒先問問三妹妹。”

  蕭家家主以為她已經鬆動，眼帶笑意的點點頭。

  蕭蓁就轉頭看向蕭柔，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三妹妹的意思是，這是要代替我嫁到裴家？這又何必呢，三妹妹比我還小兩歲，到時候裴家二郎真沒了，你又是庶出，日子豈不是更煎熬？”

  蕭柔柔聲道：“能替長姐煎熬，妹妹願意！”

  瞧，明明是她看重了裴家二郎的身份，卻說是替她這個做姐姐的煎熬。

  蕭蓁眼角譏諷一揚。

  這邊，蕭家家主對蕭柔的態度很是滿意，他可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

  於是點點頭，做了一個蕭柔剛才暗示他的決定。

  本來要換嫁也是要和裴家做交易的。

  他轉頭慢慢看著蕭蓁，溫聲說道：“你們姐妹友愛，為父很是欣慰。蓁娘也不要擔心柔兒，她代你嫁到裴家，為父會讓她記在你母親名下，嫁妝也出是嫡女的嫁妝，她嫁到裴家不會受委屈的。”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呢！

  蕭柔謀算的還有蕭家嫡女的名頭，不但如此，還想要蕭家嫡女的嫁妝！

  真是好算計呢。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謀算的吧！

  隻可笑，前世裴昭拒絕了她的換嫁，她沒有得到蕭家嫡女的名頭，也沒得到蕭家嫡女的嫁妝，還熬成了老姑娘最終嫁給李睿做妾，想來也是氣的內傷吐血了。

  別說什麽側妃，說的好聽罷了，側妃那也隻是一個妾而已！

  想到這裏，蕭蓁心裏痛快了些。

  既然前世蕭柔不能如願，今世自己如何能讓她如願呢？

  “爹爹。”蕭蓁對蕭家家主換了稱呼。

  隨即目露驚訝的問他：“若爹爹打算將三妹妹記在我母親名下成為嫡女，再用嫡女的嫁妝陪嫁入裴家，那和女兒自己嫁過去有什麽區別？”

  蕭家家主聞言一怔。

  這事兒一出又一出的，他倒是沒時間想這個……

  蕭蓁就是猜到他沒有想到這一點，也因此判斷是蕭柔為自己謀算嫡女名頭和嫡女陪嫁的。

  蕭蓁見自家父親劍眉死死皺著，又溫和提醒道：“再說，咱們蕭家嫡女和庶女出嫁嫁妝差別可太大了。

  就算爹爹願意，女兒也願意，我們房頭本來是嫁一位嫡女的，如今要嫁兩位嫡女，幾位叔父和嬸娘會願意嗎？”

  蕭柔的臉色已經變了。

  她知道要壞了，她之前那麽暗示父親，就是算定這事兒倉促……

  加上她這家主父親心機謀算又不是那等頂頂厲害的，她算定他一時間想不到，就算等他想到了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不好更改了。

  可現在被這個蕭蓁大喇喇的提出來了……蕭柔心中越發焦灼起來。

  蕭家嫁嫡女那是真正的十裏紅妝，這十裏紅妝可不是簡單能湊出來的。

  特別是蕭家嫡脈長房的嫡女出嫁。

  這陪嫁規格還要比其他房頭的嫡長女出嫁高出四成來。

  蕭蓁出嫁還有她母親留下來的陪嫁做後盾，蕭蓁的母親出自和蕭家相同地位的頂級世家大族-王家。

  且是王家那一代唯一的嫡女，可見留給蕭蓁的嫁妝是何等豐厚了。

  隻是，即便如此，公中需要添加的也是一筆巨大的數目，還得蕭家家主開私庫再拿出不少的貼補來……

  若蕭柔再成了嫡女，那也得照著嫡次女的規格陪嫁，即便不如蕭蓁這位嫡長女，規格也得比其他房嫡長女高出兩成來。

  哪裏有那麽多的陪嫁給她蕭柔？

  公中也不會願意再給長房多出一份嫡女的陪嫁，偏蕭柔還是庶女。

  一個庶女一下子踩到其他房頭嫡長女的頭上，其他幾房誰能願意？

  這矛盾就來了！

  蕭蓁瞥了一眼臉色越發蒼白的蕭柔，唇角再次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