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的其他人也迅速跳了出來，他們看到，優萊克施加了秘法的子彈輕鬆洞穿了符文的防禦，在那片打發了如冰點星塵般的光的區域內，任何魔力與幹擾都無法產生了，就仿佛本就不存在於那裏似的。

  被子彈所接觸的東西毫無阻礙地消失了，他們的秘法，防禦以及一切都被輕易的洞穿，而那片範圍還在不斷擴大著，緊接著，因符文的失效，本該被擋下的戒律秘法也驚喜地穿透過來，打了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一次交鋒過後，那名女孩被擊飛到馬車上麵露痛色，壯漢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臂，被子彈命中的地方流放出入水銀一般的液體，正不斷蠶食著他的血肉。

  伊寧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呼出，雖說阻攔他們的行動既是為了填飽肚子，也是為了防止他們靠近那片神明爭鬥過的區域，但真正出手傷人，對她來說還是於心不忍。

  因此幾乎是下意識的，兩位小姐都足夠手下留情了。

  伊寧擬出一副凶狠的語氣，“勸你們不要不識時務，快將食物交出來！”

  眾人眉頭一挑，在這個時候將食物補給交出去，那麽他們的偵查就隻能宣告失敗了，不僅要在任務的大門前無功而返，回去的路程裏，他們都要餓著肚子。

  “打劫什麽不好，為什麽偏要劫食物？”隊伍中的一人苦著個臉說道，“你們要是殺人奪財，我們也好衝上去群毆啊。”

  “多說無益，”聲音中性的短發女人說道，“無論如何，任務是不能這麽輕易就放棄的，動手吧。”

  “好吧，幹她們！”

  身為一名次列5，優萊克加上伊寧兩人對上一眾次列6雖說算不上勢均力敵，但也勉強可以周旋，但這也恰好說明任何一方都無法輕易留手，注定有所損傷了。

  不過優萊克和伊寧並不懼戰，麵對正麵而來的猛烈攻勢，優萊克瞬間打完了彈匣裏的全部子彈，一舉壓製了對方的突進後，再由伊寧進行下一波壓製。

  但變數就在他們擋下了兩人的秘法後突然出現了，兩人的秘法沒能繼續壓製他們前進的步伐，這隻秘法師小隊分散開來，就在兩人疲於應對時，一隻銳利的匕首從背後猛然掏向優萊克的後心！

  身後突然發出金屬交錯聲，優萊克和伊寧迅速閃開躲避，同時看見查理已經用一把匕首架在那位短發女人的脖子上。

  戰況在一瞬間凝固了，他們都沒察覺到這個人是何時出現的，就連那名短發女人自身都沒意識到，查理何時接近了她。

  查理無奈地看了伊寧和優萊克一眼，“打了這麽久，都沒發現他們的人數少了一個？”

  優萊克目光凝重，如果查理沒有出現，剛剛那隻匕首已經掏進她的肉裏了。

  “不過從出現開始，這位女士都在刻意讓你們忽視她的位置，”查理說道，“算是一位合格的暗殺者。”

  那名女人似乎想要掙紮，查理將匕首推得更近了些，冰冷且鋒利的質感頓時襲上了她的脖頸，如果她再敢亂動，查理會任由匕首隨意抹開她的脖子。

  “我想你們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吧。”

  即使沒有動用任何一個秘法，但查理高階秘法師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如果說優萊克次列5的身份，他們尚且可以用人數優勢應對的話，中階與高階的隔閡則是絕對難以逾越的。

  怪不得兩位秘法師就敢打劫他們的馬車，原來是有高階秘法師撐腰。

  這下即使隊友沒被劫持，高階秘法師來攔他們的路，他們也是注定跨不過去了。

  “好的，我們這就將食物交出來。”

  有人出聲穩住查理的動作，下一刻，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將裝滿馬車的物資全部搬出。不單單是食物和淡水，車上少有的酒類和財富也被傾巢而出，可謂投降得極其徹底。

  那些錢財無論是查理還是伊寧和優萊克兩人都不稀罕，按照他們所說的，查理將大堆食材收進收藏室，同時收起劫持女人的匕首。

  本著紳士禮儀，查理微微欠身說道，“我對我的唐突感到抱歉，女士，隻是你們實在不應該繼續前進了，那片遺骸不是中階秘法師該去的地方。”

  出於查理態度的突然轉變，那些人鼓起勇氣問道，“先生，可能您有所不知，我們接下的任務未能完成，是要擔負一定賠償的。”

  “性命總要比金錢重要，不是嗎？”

  既然相視一眼，那人問道，“先生，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告知你們也無妨，”查理說道，“神明的爭鬥摧毀了那裏，你們感覺到駭然恐怖的氣息，都是神明的氣息。”

  壯漢驚訝道，“那我們恐怕……就更需要探索那裏了。”

  查理卻笑了，“送命的事就交給別人去做不好嗎？”

  眾人皆是一愣，緊接著對查理點頭道謝。

  這場突如其來的打劫對他們而言或許是飛來橫禍，但卻確實救了他們一命。

  等眾人乘馬車離開後，伊寧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德森先生，那些食物夠了嗎？”

  “你們覺得夠就是夠了。”查理隨口應答。

  優萊克也跟著點了點頭，“那我們也要出發去更危險的地方了。”

  ……

  一路上，查理走在最前，伊寧和優萊克緊跟其後，她們已經能夠看到那片曾經的怪物之森的影子，隻是現在，那片本該生機勃勃危機四伏的怪物之森，此刻已經變成了比被夕琉斯毀壞的紅土之地更甚的死土。

  靠近這裏後，查理已經放棄呼吸了，伊寧和優萊克緊緊捏住鼻子，數不盡的怪物屍體化為一堆腐爛的臭肉黏在地上，既阻礙著她們的行進，也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滔天惡臭。

  伊寧實在不想用她精美的小鞋子踩在這滿是汙穢的地麵上，但她無可奈何。

  根據查理的探查，在失控爆發時，活過第一波摧殘的怪物們逃向了四麵八方，那時它們完全沒有餘力考慮日後延續的問題，而是無比慌亂地，無比恐懼地逃出森林，又死在森林邊緣遼闊的平原上。

  後來向魯古遷徙的是逃過一劫，得以殘喘的怪物們集結而成的，因此無論從哪個方向進入森林，他們都逃不過這一路屍體。

  “德、德森先生，森林裏該不會也是這種情況吧？”

  “恭喜你，猜得沒錯。”查理略顯絕望地回答道。

  伊寧聽到這個答案後眼淚都不聽使喚了，優萊克更是死死捂住口鼻，憋得臉都漲紅，也不肯呼吸一口空氣。

  她甚至連用嘴呼吸都放棄了，每當她張開嘴，試圖吸一口續命的氧氣時，她的舌頭就會自我摧殘般嚐到那股濃稠到即將凝為液體的氣味。

  “你們要知道，我的情況比你們更糟，”查理臉色極差，他忽然站在原地，“這簡直可以和艾薇爾的罐頭一較高下了，不行，我們得想個辦法。”

  伊寧和優萊克瘋狂點頭，再這樣下去，她們恐怕還沒進入森林，就已經熏死了。

  這裏的氣味這麽濃鬱，不隻是遍地屍體的問題，查理在靠近這裏聞到氣味的同時，還捉到來自森林本身的肮髒腥臭的精神氣味，正不斷汙染這裏的每一寸土地。

  隻是將屍體移走，刷新空氣的話隻是治標不治本，他需要弄清氣味的源泉除了屍體外到底還有什麽。

  “熾日。”

  查理試圖將熾日記典從收藏室中召喚出來，但兩秒過後，他的手中還是空空如也。

  “……”

  這裏的環境太惡劣了，就連熾日記典也不肯出現。

  “熾日。”

  再次呼喚後，熾日記典終於不耐煩地出現了，同時表皮變得灼熱兩下，表示自身的抗議。

  查理隻能無視這次抗議繼續進行剝削，他手動翻開熾日記典的書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果然這片森林在失控中已經異變了，森林本身吸收了怪物的魔力，兩者同時失控，失控的森林也擁有了“活著”的特性，不斷朝外溢出錯誤混亂的精神能量。

  這能量使得一切混亂了，除了怪物本身的屍臭以外，查理更一步聞到的腥臭氣味，其實是在錯誤的精神波動影響下，森林原木和泥土之類的氣味。

  既然如此，在進入森林之前，先解決這些屍臭也不錯。

  查理用秘法將地麵上的屍體全部拾起，頂著嫌棄將它們壓縮成一團，於是，無數屍體從地麵上飛起，卷起一層汙穢得幾乎看得見顏色的風聚向一起。

  緊接著他用裂空匕首在空間中劃開一條縫隙，用魔力將原本細小的縫隙拉得大開，那是一條通往現實縫隙，也就是神明與蜉蝣生物所盤踞生存的地方，查理直接將壓縮在一起的巨大屍團扔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查理將縫隙縫補完好，仿佛碰到了什麽似的嫌棄地拍了拍手套，他在這裏聞到的精神武器，他非要讓其他神明也體會一二不可。

  下一步，他利用膽小鬼次列的職權響應了那些空氣，卷起大片涼狂風，狂風將原本圍繞森林外圍的滔天惡氣擊散，將外界清新的空氣帶了進來。

  伊寧和優萊克整理了下北風吹亂的頭發，終於得償以願地深吸一口氣，即使隻是普通的空氣，在她們心中也是無比的甘甜。

  “終於活過來了……”優萊克感激地看向查理。

  這下幾人的道路終於變得順暢，直到逼近森林後，伊寧和優萊克終於得以分心看清這片森林的真貌。

  這片森林的樹木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樹木，她們清楚，這裏再無任何生命存在了，隻是那看似像是樹木的東西，居然……像是貓的胡須一般，堅硬而挺拔。

  或者說，那像是什麽生物的汗毛一般，在所謂的“樹”的根部，甚至還有著凹陷的毛孔。

  那看似翠綠的樹葉，也不過是視覺上的欺騙罷了，那竟是數不盡的巴掌大的綠色果實，如雲彩一般憑空懸浮！

  這片森林充滿了錯誤與混亂，它雖然生長在這裏，卻已經不能用任何嚐試去判斷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