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物都是有因果存在的，就像查理手中的蝴蝶胸針，一旦蝴蝶找到了想尋的人，那大概便是從此最後一次見麵。

  如果沒有那些人的身死，夕琉斯便不會獨自離開，更不會有女巫一族的存在了。

  倒不如說，如果查理真的成功救下那幾人，也恰恰阻礙的女巫一族的誕生。

  但是換言之，女巫一族的出現仍舊牽扯過多，今後在世界的指引下，本應出現的種族是否還會因機緣出現，卻是說不清楚了。

  女巫一族還未誕生，自然也談不上苦難可言，夕琉斯因生離死別的痛苦就擺在麵前，查理自然無法考慮得那麽長遠。

  寬壤遼闊的平原之上，伊寧和優萊克踩著腳下鬆軟的土壤和青翠的纖維，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伊寧細細掰扯算著，“沒有女巫的話，我就不會做那個夢，自然也不會登上女巫島，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會認識奧爾船長與夕琉斯小姐了啊……”

  優萊克補充道，“如果不識得奧爾船長，我們也不會得知這片本應存在於曆史中的大陸，即使未來有一天，我們自己發現了這裏，來到了這段曆史，老師還會接近夕琉斯小姐嗎？”

  或許會，因為他們同樣擁有神性，或許不會，因為事情的發展百轉千回，難以預測。

  無論何時，這都是一個令人深思且百思不得其解的話題，但他們目前所知的便是他們不屬於這裏。

  即使這裏的故事被攪得天翻地覆，也與他們這群外來者無關。

  而且對他們而言，更重要的問題是，“可這裏究竟會不會延續到前年以後都是個未知數，”查理說道，“別忘了，如果這裏的時間流速與外界是相同的，那末日根本不會留給這裏太長時間。”

  或許神戰的故事都沒演繹完，末日就已經發生了，外界連帶著這裏一起毀滅。

  “而且這裏一共就這麽大，連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另一個還留在混沌河畔的查理·德森都不清楚。”

  這片大陸可能隻包含了幾個城市，已經毀滅的魯古、周邊的平原、和那片已經不再適應生存的怪物之森，再走遠一點的地方究竟是新大陸，還是現實中的海洋，就是未知數了。

  但有一點是矛盾的，那便是查理無論怎麽探查這篇大陸，所得到的信息都是極為遼闊且沒有邊際的，就像他們真的回到了這段曆史，感受這段曆史的整個世界一樣。

  時光倒流和曆史投影，這其中是有本質區別的，可偏偏這曆史投影真實得令人駭然。

  但無論感知上怎麽欺騙，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一個已經裝了東西的盒子裏，不可能再塞下一個同樣大小的盒子。

  這裏隻是一個大陸，它必須是有限的，同層麵上的一個世界中絕對不可能還包含了另一個同等大小的世界。

  至於是什麽狀況令這片大陸出現了迷惑人的古怪，這暫且不知。

  “但是老師，這裏的古怪能將那些神明們都欺騙過去嗎？”

  神明們對這片大陸毫不質疑，就算夕琉斯猜出查理等人來自未來，卻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虛假的。

  祂們對這個世界的完整性深信不疑，正因如此，那些神明們才會對查理出手，因為這裏同樣存在一個混沌河畔——即使隻存在於神明們的意識中。

  簡直是瞞天過海，虛實不明。

  查理搖搖頭，“這裏的危險性恐怕不止如此。”

  思考間，查理忽然出現一個大膽的猜想——這裏到底還屬不屬於世界意誌的幹擾範圍？

  世界意誌的眼睛灑滿每個角落，但是否包含這片特殊的土地，或者說，這裏擁有了與外界一模一樣的各大神明，還能否出現另一個世界意誌？

  如果能的話，這裏恐怕不是久留之地。

  查理等人的下一個目的地便是怪物之森，看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才使怪物大肆遷徙。

  在查理得知的曆史中，在森林中盤踞的怪物和常年累計誕生特性的地形一同失控，這才令整個森林快速異化，變得再也不適合任何生物存活。

  但導致怪物和森林失控的原因，查理卻從來沒有得知過。

  “德森先生，我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路上，伊寧凝重說道，“我們豈不是又要風餐露宿了？”

  優萊克的小臉也迅速囧了下來，她回憶起當初在女巫島上又累又餓的時光。

  查理添油加醋道，“不隻如此，你們難道忘了，森林裏除了異化的植物外，是不可能有任何生物的嗎？”

  在魯古奔波，又在查理的收藏室內奔跑，現在又長途跋涉這麽久，兩位小姐早已饑腸轆轆，現在查理又告訴她們沒有飯吃，這是怎樣的酷刑？！

  不趕時間的情況下，查理是不會為她們使用旅者秘法的，有了怪物遷徙和黑影怪物那一戰後，平原上的野獸也被驚擾，跑得差不多了。離這裏最近的城市還有足足一百多公裏，她們有錢，但沒處花。

  兩位小姐迅速投來可憐巴巴的眼神攻勢，當查理終於歎了口氣時，她們意識到有戲了。

  “既然如此，那就打劫好了。”

  兩位小姐先是一愣，緊接著伊寧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盎然的光澤。

  “要怎麽打劫？”她忙問道。

  一旁的優萊克詫異地看過去:伊寧小姐不會被老師教壞了吧？

  “魯古發生這麽大的事，等平息一會後，一定會有打探消息的冒險團經過這裏。”

  “也就是說……”伊寧露出一個皎潔的笑，“我們隻要守在這就行了。”

  ……

  遼闊的平原上沒有什麽遮擋物，優萊克和伊寧隻能匍匐在地，讓優萊克的秘法催生青草，將她們的身形掩埋。

  這場實施搶劫的實景體驗，自然要讓兩位小姐以自己的能力完成才有樂趣，但考慮到兩人的衣服整潔，和耐受問題，查理在百般無奈之下，才答應了兩人偵查附近的動靜。

  任何秘法師的偽裝都逃不過查理的感知，確認到有一幫人馬靠近後，她們才隱藏起自己的身形。

  查理則是立場優渥地站在一旁，悠閑地看著一出好戲。

  “接著！”

  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車上的人扔給趕車的人一個水壺，那人用大拇指擰開蓋子，肝暢淋漓地一飲而盡。

  “還有多遠？”一個偏向中性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回應他的話，一個甜美的女聲笑了笑說道，“應該……還有最後不到二十公裏啦！”

  “嗯，”另一個聲音肯定道，“這片平原顯然有大群怪物經過，還有魯古那邊的氣息……隻是遠遠感受下都覺得駭然，‘那裏’的聲音都警告我不要過去。”

  甜美的女聲問道，“那我們到底還過不過去？”

  “當然要去，”那人說道，“那些聲音的蠱惑和提醒占大多數，什麽時候它們給我明確的指示，才說明在它們眼裏，我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女聲嬉笑道，“傾聽者還真是有趣。”

  “都小心點！”馬車外的人朝裏喊道，“這裏不對勁，都別那麽懶散了！”

  忽然間，隊伍中那名傾聽者動作一頓，緊接著說道，“前麵有動靜。”

  幾乎是同時，趕車的人猛地刹住了拉車的兩匹好馬，馬車內一陣顛簸，之間兩名頭發上沾著草葉的女孩擋在車前。

  優萊克將槍口對準驅車的人，底氣不足的喊道，“站住，打劫！”

  優萊克這毫無氣勢的話喊出口後竟，馬車內的人竟沒有任何反應，驅車的壯漢疑惑地看了優萊克一眼，竟完全無視了剛才的喊話，對兩人問道。

  “你們知道魯古那邊的情況嗎？”

  “啊？哦……魯古現在已經不能進去了，到處都是失控的魔力，秘法師進去後，也會失控的。”優萊克誠懇地回答道。

  畢竟是神明交戰後留下來的遺骸，單單是這些氣息，就足以令秘法師望而卻步。

  馬車內的人相視看了一眼，其中那名傾聽者搖搖頭，表示優萊克應該沒有在說謊。

  伊寧在這時突然回過神來說道，“我們是來打劫的啊！”

  “打劫！把食物交出來！”

  驅車的壯漢放聲大笑起來，即使優萊克和伊寧都是中次列，也抵不過他們五個中次列秘法師的圍攻。

  而且中次列秘法師，什麽時候淪落到隻能做一名劫匪的下場了？

  一名有著一頭漂亮長發的女孩從馬車的窗戶中跳了出來，她將膨脹的卷發紮成兩個馬尾，腳上係著一個鈴鐺。

  隨著她雙腳的晃動，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她並不猖狂，而是禮貌地對兩人說道，“各位都是中階秘法師，沒有立刻服軟的道理，既然兩位攔路，就不要怪我們傷到兩位小姐了。”

  伊寧也是從來沒有見過被打劫還能這麽禮貌的，她撓了撓頭，“好的，開始吧！”

  鈴鐺一響，那名女孩先行衝了過來，她在伊寧麵前不遠處躍起，一股空氣形成的切割利刃防不勝防地席卷過來，兩人屏住呼吸，魔力在伊寧周圍擴散，硬是將空氣中的秘法拍飛了出去。

  緊接著，大片瘋長的草卷住女孩的腳，她隻是猛地一蹬，就如鐮刀般將束縛割開，緊接著一炳不知長度不見外形的長刀朝她們直直刺了過來！

  盡管口中言辭有度，在出手時她仍舊不留餘地，隻是瘋長的雜草也注意拖住她的片刻，更多雜草擋住了她的視線，與此同時，優萊克的子彈和伊寧的秘法一同飛了過去！

  隻聽一聲碎裂，女孩在情急之下的防禦碎裂，就在眾人認為她即將負傷時，一名壯漢擋在了他麵前。

  “固守維堅！”

  兩人都攻擊突然被一股突然爆發出的魔力所阻擋，優萊克瞪大眼睛，那是符文的秘法！

  盡管不知那是哪位神明賜下的符文，但優萊克等人的目的依舊不變，隻見伊寧打在符文秘法上的攻擊如煙花般爆炸，但在那衝擊下，優萊克的兩顆子彈依舊在旋轉！

  空寂！

  下一刻，無論再牢固的防守也像一張紙一般被輕易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