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絕不會告訴奇蘭克他弱於曾經的自己，這無關顏麵與個人情緒。

  ??查理與半月教會的關係已經令奇蘭克產生許多疑點，再加上教皇對他的不斷暗示，奇蘭克距離猜到真相隻差最後的臨門一腳。為了將奇蘭克一直堵在真相門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湊齊最後的情報。

  ??查理總能將話題指引到對他有利的那一邊，“時間投影的出現並非地域特性的問題，我猜測，造成這些的是一件失控的虛幻物。”

  ??“連續創造了兩次我的時間投影，我能察覺到，那件虛幻物已經變得虛弱無力了。”

  ??奧爾沉吟片刻，“您說……您找到了那個寶箱？”

  ??“沒錯。”

  ??“是有什麽困難嗎？”

  ??“我的時間投影就在它附近，如果你們也想變成我這個樣子的話，可以去試試。”

  ??查理並不能斷定自己的時間投影會在多久後消失，也不能確定過去的自己是否會在寶箱附近遊蕩，說白了，此刻寶箱是否被毀壞，他都不得而知。

  ??奧爾應該慶幸查理當時距離寶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近，否則便無需考慮什麽過去的陰影，父親的死因，在兩個查理相見那一刻，寶箱連同寶箱內的秘密就都會蒸發在太陽之威下了。

  ??在如此之多不確定因素下，唯一確定的一件事便是——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腳下的晃動正在不斷提醒著這件事，過去查理的秘法打穿了怪物的背甲，現在這隻龐然大物正哀鳴著逃回海底。若不是這隻怪物回去的動作緩慢，現在他們恐怕已經泡在海裏了。

  ??奧爾當然不打算去挑戰查理的權威，“如果解決失控的虛幻物，時間投影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嗎……”

  ??詛咒減緩了查理的傷口恢複速度，但他沒有閑工夫繼續躺下去，他用手捂住傷口，緩緩站了起來，頂著煞白的臉放出蝴蝶。

  ??“跟上。”

  ??查理冷著臉邁開腳步，周圍的人也快速追上。

  ??艾薇爾皺了下眉毛，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查理，我就不與你們一起了。”

  ??前方腳步虛浮的查理停了下來，他麵向艾薇爾，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我留在這，有個東西要找。”

  ??查理不認同皺眉地歪了下腦袋，“這片土地就會消失了，你要到哪裏，去找什麽？”

  ??艾薇爾眼神複雜地掃了奇蘭克一眼，又將視線放到查理身上，她緩步退後，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她逐漸退遠，用手指了指腳下，“我去海裏，去找我的故事。”

  ??這個決定或許早就落下，艾薇爾隻是缺少一個契機，和一個逼迫她離開當下的原因。

  ??從樸哲·巴鄂遞給她那本該死的書，再到她意識到自己仍不足以與老師對抗起，她的腦子就快被一個想法填滿——或許海裏能找到辦法。

  ??即使查理不提議到海上旅行，即使她沒見到奧爾船長，她也總要走這麽一遭的。

  ??剛到海上時，她就想過，命運真奇妙啊。

  ??“查理，奇蘭克，我愛你們，嘔，咳咳，好吧，我也愛多羅克斯，愛史密斯太太，愛我自己，”她幹笑兩聲，“但我更愛我的家人，所以不要阻止我。”

  ??“不行。”查理脫口而出，他很少拒絕得這麽果斷。

  ??艾薇爾慚愧地笑了，“別誤會，我隻是道個別，現在由不得你。”

  ??濕漉的地麵上猛然生長出大片藤蔓，它們並未朝查理等人纏來，而是遮擋住他們的視線，艾薇爾張大嘴巴，猛地咬了口自己的舌頭，她喊著一口鮮血，念起常人聽不懂的音節。

  ??“開什麽玩笑——”

  ??查理自然捕捉到這一過程，也能夠聽懂音節的含義，現在已經來不及思考她從哪裏學到這個種古老的咒文，查理的動作牽扯到傷口，他沒有理會自身的疼痛，視線透過藤蔓的缺口，盯向那個身影。

  ??魔力隨著秘法的調動逐漸匯集到查理的喉嚨，他對艾薇爾使用命令。

  ??“回……”

  ??這時，一個人大力撞了他一下，奧爾抓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喊到，“查理·德森先生，我很抱歉！”

  ??緊接著便是魔力包裹著的拳頭用盡全力打在查理還未愈合的傷口上。

  ??奇蘭克隻是草草撇了眼這一幕，他的身體已經在第一時間朝艾薇爾飛躍，無論是速度還是控製力，他都超出艾薇爾很多，無形之手已經拉住艾薇爾的胳膊，他向後一拉。

  ??艾薇爾的身體也理所當然地拉近一點，即使麵對次列間的差距，她也毫不猶豫。

  ??她可是天才，她用能想出辦法。

  ??艾薇爾手拿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在那玻璃瓶中，奇蘭克感受不到任何氣息，正因如此，才令他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查理說的沒錯，她的確應該試著掌控那些無色魔力，這是她搶在樸哲·巴鄂之前，在家族廢宅前收集的最後回憶。

  ??哢吧一聲，玻璃瓶被她徒手捏碎，奇蘭克的秘法在此時顯得毫無意義，不可視黑線崩斷，仿佛失去了一切聯係般，艾薇爾消失在他的眼前。

  ??艾薇爾的離去令一切都沉寂了，完成使命的藤蔓頃刻間消散，水手們茫然地站在原地，他們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他們的船長為何突然打了查理先生一拳。

  ??“該死。”

  ??奇蘭克快步走回來，他拽住奧爾的衣領，將他從查理身旁拽開，對著他的臉重重一拳。

  ??奧爾被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他摔在地上，半天沒有起身。

  ??他在查理和奇蘭克兩人眼中看到深刻的憤怒，“請聽我解釋，兩位先生，艾薇爾小姐拜托我幫助她，她……她們一家曾對我有恩。”

  ??“所以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奇蘭克簡直想衝上去再扇奧爾一個巴掌，“讓她去送死？這就是你的報答？！”

  ??查理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也在靜待奧爾的回答，就在剛剛，自己人給了他兩次最有力度的打擊。

  ??“她說，她要親手為家人報仇，艾薇爾小姐是向死而生的，但她不會選擇這麽蠢的死法，即使危險，她一定回來的打算。”

  ??“是誰告訴你的，你的猜測？”奇蘭克刻薄地反駁道。

  ??“是她……親口說的。”

  ??奇蘭克沉悶地幹笑一聲，“糟透了。”

  ??“她不是臨時起意，她的決定已經立下很久了，她看準了時機。”查理說道。

  ??艾薇爾找到了自己最虛弱的時候，查理想道，在戰鬥時，他的確將敵人看做隻有曾經的自己一個，從而認為沒了後顧之憂，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她早就做好了伺機溜走的準備，如果她有單獨行動的機會，查理就會像撒手了一隻鴿子，短時間內絕對不會再見。

  ??查理的失誤令她抓住了機會，艾薇爾一躍潛入海裏，或許她的確有不被海底溺死的方法，但小醜魚無法對抗潛藏的暗流。

  ??一通操作後，奇蘭克放棄鎖定艾薇爾的氣息，她既然決定下海，就一定會有防範他們的能力。奇蘭克壓製下心中的焦慮，朝對深海理解更深的查理問道，“怎麽辦？”

  ??“去找到那個虛幻物。”查理說道，他要繼續之前的計劃。

  ??“我們的隊伍中少了一個重要的人，你難道不打算對她這件事采取措施？”

  ??“你希望怎麽做，或者你也愚蠢地跳進海裏，開始大海撈針？”查理反駁道，“她不是說她不打算死在那嗎？”

  ??令奇蘭克擔心的事發生了，查理開始鬧別扭。

  ??奇蘭克不是沒蹦出過下海搜索的愚蠢想法，他以半月教會主教及未來眷使的智商保證，這種想法隻存在了一瞬。更重要的是，奇蘭克不介意在這件事上費功夫，但他希望迎接的是凱旋而歸的艾薇爾，而非複仇計劃被摯友扼殺，心生怨恨的她。

  ??或許隻能聽查理說的，繼續尋找虛幻物，解決眼下的問題了。

  ??“走了，小子們。”奧爾的聲音都變得無力了幾分，他喚回神茫然的水手們。

  ??蝴蝶按照他們行進的速度走走停停，查理拖著一副殘軀帶領眾人，直到一個高大煙囪般的白色建築映入眼簾，他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奧爾那一下打得還挺狠，正常戰鬥中，奧爾絕碰不到查理的影子，但要他站在原地，以本就負傷的身體挨這麽一下，他還真有點吃不消。

  ??煙囪的頂端不斷冒出白煙，這便是此處白霧的由來，現在，煙囪口就像一個壞掉的水龍頭，正一刻不停的冒出白霧來，不到魔力耗盡，虛幻物徹底報廢前，恐怕無法憑自己停下來。

  ??查理簡單思量著要如何阻止它的失控，並帶走這東西，時間投影他是不想再看見第三次，但這不代表這件虛幻物沒有利用價值。

  ??查理取出手杖在地麵敲擊，他一瞬間出現在煙囪頂，他本想朝煙囪裏瞅一眼，但奈何剛探個頭，就被白煙糊了一臉。最終他坐在煙囪頂，默默望著遠方。

  ??他眨了眨眼，讓綠色的眸子變得更加清亮，目光透過那些讓人眼暈的霧氣，在視線範圍內不斷掃視著。登高望遠，查理幾乎能將範圍這頭全部觀察一邊，但很遺憾，他看不到艾薇爾的身影，她並沒有將這片大陸當做跳板。但在濃稠的白霧之間，查理看到了隱約另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個自己還在寶箱附近徘徊，或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隔著數千裏遠，兩方再次對視了。

  ??這不是個好兆頭，查理最先移開視線，忽然間，查理所坐的煙囪歪斜了一下，使他的身體也向下一滑，煙囪要倒了。

  ??原本它還能撐個幾百年，但兩個查理的時間投影消耗太大，幾乎要把它拖垮了，查理鬱悶地想，得搶救一下。

  ??如何搶救？扔進空間占為己有，然後讓它自己休養就好了。

  ??查理不能將這東西整個塞進空間，且不說是否塞的下，查理不希望下次進到收藏室時，到處彌漫著霧氣，連走到哪扇石門前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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