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已死之人
作者:九輪空      更新:2021-05-05 11:06      字數:3572
  現在,那家麵包店裏隻有一位女店員,麵包店已經被隱藏起的治安官團團圍住,店主和女店員的居所也已經派人監視,保證萬無一失。

  “晚上好,坦先生,”麵包店內,那名小姐說道,“那我回去咯。”

  化名為坦的巴倫·忐特笑著點點頭,“交給我了,祝你好夢。”

  在店外治安官們的層層視線下,女店員拎著手提包離開了麵包店。

  荷蘭德躲在樹後,向治安官眾人打了個手勢,他的指令頓時如電流一般傳達給每個治安官,一時間,路過的人神情變得凝重,甜膩的戀人也不親熱了,全體治安官氣勢洶洶地朝麵包店各個出入口包圍過去。

  治安官們闖進了店麵,衝入櫃台,將那名男人製服在地。

  “疼疼疼,你們要幹嘛?!”

  被製服的男人大聲叫罵道,荷蘭德也是衝入其中的一員,他鄭重宣布道。

  “巴倫·忐特,你被逮捕了。”

  “你有沒有搞錯!什麽巴倫·忐特,認錯人了吧?!”那名男人深低著頭,不斷試圖掙紮。直到聽見“嘎噠”一聲,製服著他的治安官手腕用力,男人的肩膀脫臼了。

  雖然換來了令人耳膜破裂的叫罵聲,但至少掙紮的幅度減小不少。

  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那名男人咳嗽著說道,“我,我叫坦·斯克,不是什麽巴倫·忐特,我在這裏工作已經兩年了,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

  “別裝了,七年前,你曾裝做一個餓了三天的乞丐,殺死給予你食物的老婦人,還曾偽裝成一名體麵的管家,殺死想要向你推銷產品的推銷員,你擅長各種偽裝,最喜歡在別人放鬆那怕一絲警惕時,把你的刀刺進人的下巴。”

  荷蘭德非但沒有讓治安官們放鬆警惕,反而提示他們將槍口對準巴倫的腦袋。

  “所以別給我在這裝孫子,很恭喜,你完了,你終於會在審判歌庭的裁決下丟掉你的腦袋。”

  下一刻,巴倫不再掙紮,甚至不再因疼痛而嗚咽,他抬起頭,死死盯著荷蘭德的臉。

  他露出一個病態的笑,“我記得,那老婦人曾是與你關係不錯的老鄰居,那推銷員是你的表弟?”

  荷蘭德捏緊拳頭,但多年沉澱的理智沒有讓他在這時打下去。

  巴倫的眼珠轉動著,仿佛在周圍如山般圍住他的人中尋找一個人,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庫倫身上。他的視線令庫倫感到恐懼,他可以確定,那是任何一人都會感到汗毛豎起的感覺,那仇怨的視線仿佛在將他一層層剝開,庫倫甚至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個罪犯正想象著將他抽筋剝骨的畫麵。

  “當年就是你打傷了我,每當冬天下雨時,我的舊傷就會染上風寒,折磨得我睡不著覺,所以在冬天的雨裏,我殺了你的女人。”

  巴倫靜靜敘述道,“可惜那個廢物沒能殺了你和你女兒。”

  “你們是怎麽發現的我?我應該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巴倫說道,“難道,是死人開口說話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一家就算是死了都不消停,就應該讓你們全都下地獄……”

  “該死!”

  荷蘭德忍無可忍,一腳踢在他的頭上。

  “帶走。”

  “不,你們不能帶走我,巴倫·忐特已經死了,他被一個女人殺死,現在的我隻是一名普通公民,我叫坦·斯克。”

  突然,巴倫誠懇地述說著。

  “這怎麽可能,你……”

  “是真的,說實話,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我將我死去的景象拍成照片,防止有一天,就像現在,我被你們抓到,那是我將唯一的證據。”

  “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麽……”

  荷蘭德緊盯著他,巴倫此時正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麽,忽然,他驚訝地叫起來,“我的照片呢?!”

  瞧瞧這個神經質的男人在說什麽,他以極為囂張且不悔改的態度陳述了過去曾犯下的罪行,現在卻表示那個犯下罪行的殺人犯已經亡去,並拍下了他死時的照片?

  而現在,又說那些照片遺失了?!

  “巴倫·忐特,聽著,我不管你在耍什麽花樣,現在,你手上的鐐銬絕對不會解除,如果你再發瘋下去,我可以將你當場擊斃。”荷蘭德將槍口抵在他的腦門上說道。

  “不,長官,我的那些照片和錄像帶可以證明我已經死了,你不能殺死我第二次,作為已經死去的人,我生前的罪證全部與我無關。”

  巴倫又變得鎮定說道,“但現在,它被誰拿走了。”

  “被誰拿走……”荷蘭德皺起眉頭,他馬上向下屬們說道,“那個女人的手提包!”

  在抓捕巴倫·忐特時,為了避免傷及無辜,他們是否放出了一名店員小姐?而那位店員小姐離開時,手中是否有一個黑色的手提包?

  如果這一切是成立的,那麽答案呼之欲出。

  “快去追之前的女店員!她帶走了本案重要線索!”

  莎和靠近門口的兩位治安官立刻給予回應,爭先恐後衝出門外,然而還沒等跑出門,他們就急刹車停了下來。不為別的,此刻門口又進來一個人,不,兩個人,查理正掐著一位女士的脖子,像拎雞仔一樣,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店員拎了回來。

  巴倫眼皮一抽,他看呆了。

  氣氛陷入了凝固,荷蘭德驚訝地看著查理,遲疑了一會兒,他才說道。

  “橋特奇,先把人放下,莎,搜她的包。”

  莎連連點頭,將查理手中的女店員接了下來,讓她平躺在地上。女店員已經昏迷不醒,因此莎輕而易舉地拿走了她的手提包,從中搜刮出一摞照片,幾個沒洗出的膠卷,和一個錄像帶。

  照片一共有十張,記錄了一個男人被殺死的全過程。

  那名男人的雙手被束縛在頭頂,處於昏迷狀態,毫無自知地吊在處刑架上。

  一名戴著橡膠手套的女人正調整著男人手上的繩索。

  隨後,她將處刑架上的鐵鉤轉了過來,對準男人的胸膛,狠狠刺了進去,男人的胸膛被貫穿,全身的重量集中在鐵鉤上,他因痛苦驚醒,不斷哀嚎。

  男人的鮮血順著鐵鉤從傷口溢出,他被扒光衣服,赤裸著身體,那名女人用他的血為墨,將怪異的符號塗滿他全身,口中念念有詞。

  這看上去想一個古老且邪惡的儀式,在照片上,男人的手腳被砍斷成人彘,被放躺在地上,他的四肢整齊地羅列在一旁。照片上顯示,切斷他四肢的是某種精密的儀器,四肢的斷口極為光滑,仿佛有意為之。

  女人逼迫著男人吃下大量的糯米和白色生肉糜,在他周圍擺滿魚頭,同時,女人將斷口光滑的四肢再度拿來,將兩腿擺到肩膀,雙臂充當雙腿,斷口完美貼合。

  女人手拿魚線和針,將錯亂的四肢與軀幹縫合,笑眯眯地看著那人哭叫和掙紮求饒。

  令人驚歎的是,男人躺在由自己胸膛和四肢流出的血泊中,他竟仍在奄奄一息地哀求著,沒有死於流血和休克。

  最終,在照片的最後一張,男人眼球灰白,靜靜躺在血液幹涸的地板上,他和身旁的死魚一樣瞪著眼睛,卻死亡已久了。

  照片拍攝的角度刁鑽,拍照的人惡趣味地樂衷於以各種角度拍攝過程中的慘狀,甚至有意將鏡頭湊近血肉模糊的傷口,有一張照片甚至特地將相機湊近他的胸膛,拍攝他洞穿的胸口和血淋淋的內髒。

  被殘忍殺害的男人正是麵前這個坦然承認罪行,執迷不悟的巴倫·忐特,而進行那惡魔般一切的女人,正是這位與巴倫工作已久,笑容甜美的女店員。

  荷蘭德手拿一張照片,難以置信地反複比對著巴倫·忐特的臉,這是他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照片上的人雖然因痛苦麵目猙獰,但毫無疑問的是,那就是巴倫·忐特的臉。

  “照片是不會作假的,”巴倫心有餘悸地看了眼自己胸膛,“我永遠不會忘記胸口被貫穿吊起的感覺,如果不是重生,我一定會化身最凶狠的惡鬼。”

  查理並不感到意外,或者說,他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他對著庫倫問道,“雖然現在問有些遲了,庫倫先生,在得到巴倫·忐特的線索之前,你們治安官在忙些什麽?”

  “意外傷亡事件,這些天,多羅克斯頻繁出現意外傷亡,那些傷亡情況都太過巧合,甚至稱得上離譜,我們認為……那些事有一定關聯性,正在抓緊調查。”庫倫說道,他知道,現在不是保密的時候。

  “現在,再看看這個已經死了卻還活著的人,有什麽想說的?”

  庫倫麵露不解。

  “你是想說,我們被卷入了一場大型超自然事件?”荷蘭德皺著眉頭說道。

  “不,怎麽會呢?哪有什麽超自然事件,”查理又語調輕快地陳述道,“不過是那些人太過倒黴罷了。”

  “你……”

  以莎為首的治安官們麵露不悅,荷蘭德卻若有所思。

  “先把巴倫·忐特帶回治安廳,那些膠卷馬上洗出來。”說著,他拿起那個錄像帶,“準備儀器。”

  實際上,在接觸這件事之前,荷蘭德就對這個國家產生了疑問。

  在佩恩中,經常發生毫無預兆的突發性災難事件,例如某位孤寡老人在家中突然消失,三個月後突然出現,並還保持著原有姿勢,隻是呼吸早已停止的案例,幾乎每個治安官都曾遇到過,然而無論是教會還是審判歌庭,對待此類事件的態度永遠是:不宣張,不理會。

  這樣的態度顯然會觸動很多人,但比起觸動 顯然高層更在乎這類事件公之於眾的影響。

  同時,這個國家無論是商貿交通亦或是研究一類都相對先進,但在戰爭方麵,無論是槍支彈藥,常見的戰爭武器卻格外落後,這又是出於什麽原因?

  如果在從前,荷蘭德會因耳濡目染忽略這些細節,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即將扒開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窺探真相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