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願握住江書意的雙手，這種時候她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是無法撫慰他的心情的。

  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這麽陪著他。

  ……

  因為童湘忽然病倒，秦願和江書意回涼城的計劃暫延。

  方便照顧童湘，他們沒有再回小鎮，就在醫院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來。

  童湘在重症監護室裏待了兩天一夜，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她才恢複了意識。

  護士通知江書意到的時候，童湘已經被安排住進了普通病房。

  童湘住的是單人間，一個人住，倒也清淨。

  護士們給她弄好吊瓶和測血壓的機器，才一個個的離開。

  江書意走了進去，而秦願則是止步於房門口。

  她沒有跟進去。

  畢竟醫生說過，童湘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能受刺激的。

  如果她進去了，童湘看見她受到了刺激……

  得不償失。

  而且這種時候，秦願也不想拖江書意的後腿。

  等江書意走進去後，秦願才伸手，把病房的門輕輕帶上。

  ……

  病房裏，就母子二人。

  童湘看著江書意進來，蒼白的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隻是冷冷淡淡的，“怎麽回來了？”

  她轉眼，看了下牆上的時鍾，“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已經回涼城了麽？”

  因為剛剛搶救過來，她整個人都還很虛弱，說話的時候氣力明顯跟不上，語速極慢。

  江書意在床邊站定，雙眸落在母親的臉上。

  短短兩年未見，童湘確實變了很多。

  那天母子二人第一次見麵，還是童湘親自給他開的門。

  看見江書意站在門口，童湘的臉上卻看不見一絲的驚訝。

  後來把他讓進屋子裏，江書意一直是很緊張的。

  在母親的麵前，江書意從來都覺得難以呼吸，因為她管束的太過嚴格，他從小就怕她。

  可是那天，童湘卻沒有表現出當初的那種嚴厲。

  他也準備好了接受她的質問，無論哪方麵……

  可出乎意料的是，童湘什麽也沒問。

  沒有問他後來考沒考上京大，也沒有問他現在在做什麽，更沒有問他，為什麽會來找她。

  就是淡淡的說了幾句話，還是江書意提出，要帶她離開這裏。隻要她願意的話，後半生他這個兒子會讓她這個母親，無憂無慮的安享晚年。

  被童湘拒絕了。

  江書意其實是很意外的。

  要知道，從小到大，童湘事事親為，她是一個可以離開老公，卻無法放手讓兒子一個人生活的女人。

  若換做從前，麵對江書意的邀請，她一定無法拒絕的。

  可那天，她連考慮一下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了。

  江書意早就想好了。

  倘若她願意，就跟他走。

  倘若她不願意，那就讓她繼續留在小鎮上生活。

  以後他也會經常回來看看她。

  可誰曾想，她忽然暈倒，從而帶出腦中有腫瘤的事情……

  此刻望著病床上神色憔悴的母親，江書意很難做到無動於衷。

  他慢慢的坐下來，聲音盡量平緩，“醫生說您病了。”

  “是啊。”童湘坦然，也沒絲毫的隱瞞，還挺無奈的自嘲了一下，“病了挺久了呢。”

  這話一下紮進了江書意的心裏，他忍不住問：“是不是我高考的那年，您就發現了？”

  “差不多吧。”童湘點點頭，視線落在江書意的臉上，“書意，媽媽沒事，不就是個瘤子麽？沒什麽大不了的。幾年前醫生就說我必須要盡快的接受治療，否則會有生命危險。我這幾年沒治療，不也好好的過來了嗎？你聽媽的，媽沒事兒。大不了就是一死，人這一輩子，活多大年紀，不都是那回事兒嗎？媽不怕。”

  江書意道：“你不怕，我怕。”

  “……”童湘笑了下，“你怕什麽？沒有了我的掌控，你的人生早就恢複自由了，你現在一定很快樂吧？”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放任您不管的。”江書意說。

  童湘卻是笑了，“你想管？我可是個麻煩，你管了，就不要後悔。”

  江書意略頓。

  他知道，這話不是說說而已。

  他自己的母親，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若您好好的，我還能繼續讓您留在這裏。但是現在不能了，在治療這方麵，您必須得聽我的。”

  ……

  江書意在病房內待了二十多分鍾，等他拉開門出來的時候，並未看見秦願。

  而此時的秦願，正站在水果店裏，挑水果。

  接到江書意電話的時候，她正在結賬，“喂，書意。我在樓下水果店，馬上就來了，嗯。”

  “一共五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