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街道上人煙稀少。

  應彥穿著外套站在民宿門口，等他們過來便道：“我送送你們。”

  他笑著，可笑容裏夾雜著幾分傷感。

  秦願點頭，“嗯。”

  童湘原來就住在這附近，當年離開江書意之後，就回到了這裏。

  這一住，就是好幾年。

  清晨，青石板道路都是濕的。

  秦願止步於巷子口，“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她鬆開江書意的手。

  她想，童湘既然不打算離開這裏，那麽她似乎也沒有要與她見麵的必要了。

  就這樣打住，互不相見挺好的。

  免得彼此心生不快，影響各自生活。

  江書意走進了小巷，往裏走了幾十米，停在一扇門前，抬手叩響門。

  不一會，有人打開門，江書意走了進去。

  秦願和應彥在外麵等著。

  應彥忍不住問：“願姐，江書意他媽為什麽會回小鎮啊？”

  很久之前他也是見過童湘的厲害的，那一看就是個很厲害的人。

  希望兒子向上，也是一心要往上爬的人。

  當年更是隱瞞江書意，帶著他去了盛京……

  照理說，她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回到小鎮。

  秦願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沒地方可去吧。”

  “哦。”應彥點點頭，“他媽媽還挺強勢的。”

  說著，話又頓住。

  秦願不解的看向應彥，卻見後者的目光落向她的身後，像是看見了什麽人，脊背都不自覺的挺直。

  “？”秦願疑惑轉眸，視線裏，映入一個女人的身影。

  你說巧合不巧合？

  不想見麵的兩個人，還是見上了麵。

  較之四年前，童湘的變化略大。

  應該算是秦願見過的這麽多故人當中，變化最大的一個。

  她的臉龐沒多少變化，整個人都瘦了不少，雙頰凹陷下去，顴骨顯得很高。

  秦願原以為，童湘現在應該變得很佛係。

  當初選擇離開，應該也是看透了。

  可是當再次見到時，秦願覺得自己想錯了。

  童湘的臉上，寫滿了刻薄。

  甚至，比四年前更甚。

  當她用那雙深陷下去的雙眼盯著她看的時候，秦願甚至覺得，身上被誰插了鋒利的針。

  她的目光帶著淩厲的審視，讓秦願的雙手雙腳都覺得無處安放。

  “……”

  “……”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相顧無言。

  秦願其實是想說點什麽的。

  哪怕是喊一聲童阿姨，也好。

  可童湘的眼神帶著滿滿的壓迫，她實在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總覺得如果她開口，對方一定會更冷漠，更淩厲。

  應彥也沒想到童湘會從這裏冒出來，問題是他前麵剛跟秦願聊到這個話題……

  就有點尷尬。

  見童湘用眼神一直盯著秦願。

  莫說秦願了，就是應彥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很不舒服。

  他走上前，微一側身，擋在了秦願的麵前。

  “童阿姨，好久不見。”應彥笑著打招呼。

  他是個男的，臉皮厚一點。

  而且，他也無懼童湘的那種眼神。

  童湘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卻是沒說一個字。

  她穿著米色的線衫外套，手裏拎著一個菜籃子，裏麵裝著一些蔬菜。

  看樣子是剛買完菜回來。

  童湘收回視線，抬腳就進了小巷。

  從始至終，一句話未說。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應彥才拍著胸脯舒了一口氣，“我的媽，這女的太嚇人了，那眼神感覺都能吃人了。”

  秦願看著巷子口，沒說話。

  但眉心卻一點點的皺起來，她有預感，見到她之後，童湘可能會做出某種戰略性改變……

  半小時後，江書意才從巷子口裏走出來。

  應彥立馬上前，“剛才我們撞見童阿姨了。”

  “嗯。”江書意點頭。

  也沒多說其他的，牽過秦願的手道：“我們走吧。”

  秦願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她以為，童湘是要做點什麽的。

  可好像並沒有。

  離開南城的計劃也沒有被打亂，他們成功的坐上了去西城的車。

  中午飯是在車站內的麵條店裏解決的。

  秦願點了兩碗牛肉麵。

  等餐的過程中，發現江書意一直看著窗外。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從他的眉眼間不難看出，他是有心事的。

  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小桌，秦願把手伸過去，手指在他手背上輕點了兩下，他才回過神來。

  俊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反手將她的手握住，“餓了吧？”

  “還好。”秦願如是回答。

  她能看得出來，他心裏有事，如果她不問，他不會說。

  秦願頓了頓，還是問道：“不開心啊？”

  江書意搖頭，“沒有。”

  對上秦願的眼神，抬起另一隻手揉揉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