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麽站著，有點傻。

  半晌，聽見有腳步聲從巷子口傳來，秦願正想開口說什麽，手腕卻落入顧子杭的手裏。

  她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人就被顧子杭抓著往前跑去。

  鞋子是濕的，襪子也是濕的。

  可秦願的心，卻是放鬆的。

  好像一整個晚上喝酒玩樂也不能讓她心情開朗，此刻被人抓著這麽跑一跑，反倒是將心裏的火氣全都跑掉了。

  後邊那人好像是跟他們一條路的。

  直到他們跑進院門，那腳步聲也還在。

  顧子杭一把將院門關上，兩人站在原地大口喘氣。

  腳步聲也在外邊停了下來。

  顧子杭眨眨眼，這黑夜裏忽然冒出一句鬼話，“這麽奇怪？我們走他就走？我們停他就停？該不會是……”

  “……”秦願知道他要說什麽。

  顧子杭頓了頓，道：“該不會是遇到髒東西了吧？”

  他話音剛落，秦願的手就推了他的腦袋一下。

  “你最近是不是又在看恐怖了？”

  顧子杭喜歡，懸疑和恐怖類的。

  顧子杭搖頭，“沒有啊。我逗你呢。”

  兩人正說著，院子門卻被人敲響了。

  顧子杭沒有防備，這下是真的被嚇了一跳。

  他往旁邊蹦開一步，眼睛瞪著那扇門，“不……不會吧？我說著玩的！不會真的……”

  他話沒說完，秦願就已經伸手去開門了。

  這黑漆漆的深夜，四周都是一片寂靜。

  顧子杭完全是被自己嚇得，心裏怵得慌。

  看見秦願去開門，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甚至門開的時候，他還閉上了眼睛不敢看。

  這個點了，大家都睡下了，還有誰會來敲門啊？

  門開了，一陣夜風卷入院落。

  “……”秦願沒作聲。

  “……”站在門口那人也沒作聲。

  “……”顧子杭等了半天，沒等到聲音，心裏雖然發怵，但最終還是好奇心占據了上風。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卻看見門口站著一抹修長清瘦的身影。

  雖然門口沒有燈光，看不大清楚那人的五官。

  但是顧子杭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了。

  “江書意？這麽晚了，你從哪兒回來呢？”顧子杭的問題完全是下意識的，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就這麽問出口。

  剛問完，他就覺得不對了。

  不對不對不對……

  他們已經絕交了。

  明明白白的絕交了。

  在顧子杭的眼中，絕交，就等於是徹底的拜拜了。

  絕交了，就是見了麵也不會說話，甚至連眼神交匯都不會有的了。

  所以他剛才那個問題，等於是多管閑事了。

  顧子杭摸摸鼻子，拉過秦願，“走吧，回家。”

  “嗯。”秦願收回視線，沒再看江書意。

  任由顧子杭拉著，進院了。

  一直到他兩各自回家，江書意還站在院子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麽。

  ……

  周六。

  秦願被院子裏的響動吵醒。

  她睜開眼，聽見外邊似乎有搬東西的聲音。

  來來往往的腳步聲，聽著好像還不止一個人，倒像是一群人。

  她在床上躺了會兒，瞪了會兒天花板，才慢吞吞的起床。

  趿著拖鞋去窗邊，伸手拉開窗簾，外邊的陽光就灑進來。

  是個好天氣。

  好天氣，讓人有好心情。

  秦願站在窗邊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筋骨。

  視線輕飄飄的落在窗外。

  院子門開著，有穿著灰色工作服的男人，進進出出的往外搬東西。

  而那些東西，全都是從隔壁江書意家裏搬出來的。

  搬家？

  秦願的笑容隻來得及綻放一半，就消失了。

  等她人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出了家門，穿著睡衣，就這麽呆呆地站在院子裏，看著搬家公司的那些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家具搬走了。

  桌子椅子搬走了。

  鍋碗瓢盆搬走了。

  江書意的一麻袋書也搬走了。

  秦願的腦子遲緩的轉動著，計算著還剩什麽沒搬走……

  搬東西的動靜，驚動了顧爺爺和馮桂蘭。

  兩個老人家走出來，恰好跟出來倒垃圾的童湘撞著。

  馮桂蘭詢問：“童女士這是要搬家嗎？”

  童湘點頭，“是啊，要搬走了。”

  “怎麽這麽突然啊？之前沒聽你提過。”

  “是啊，臨時決定的，因為書意馬上要升高三了嘛，就搬到離學校近一點的地方。這樣早上能多睡一會。”童湘如是說著。

  她說的，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是秦願卻覺得，她在胡扯。

  小鎮就這麽大，離學校不過幾分鍾的路程。

  走小路更近一些。

  不存在距離遠近的說法。

  而且，一中附近的民租房，遠比外婆給出的價格要高出幾倍。

  童湘現在，不正是缺錢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