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狂妄！！”

  回到禦書房的李睿瀚正發泄著心中怒火，那張厚實的書桌被他拍的一顫一顫的。

  “陛下息怒、息怒，龍體要緊！”高湛在一旁勸道。

  “息怒？兵部尚書都敢動，你讓朕怎麽息怒！！！”李睿瀚毫不顧忌形象地發怒著。

  這是他有史以來怒火最大的一次。

  別的小動作也就算了，居然敢向兵部的尚書下手！汪懷山已經毫不在乎偽裝了嗎！

  此前汪懷山和李睿瀚的立場很奇妙，兩人都想置對方於死地，也都知道對方想要自己的命，但兩人非常默契，表麵上，起碼還是一團和氣，李睿瀚不會大動作整治汪懷山，汪懷山也不會有過激的舉動，兩人在朝堂上，上演著君相和的戲碼。

  然而這個默契，在今日被打破了。

  六個尚書，隻有擺明了和汪懷山不對眼的兵部尚書吳憶安中了毒，其它五人一點事也沒有，是誰的主意，根本都不用猜。

  據太醫所說，吳憶安短時間內是恢複不了工作了，而吳憶安能休息，兵部尚書的位置卻不能空著！

  在吳憶安不在朝廷的這段時間，必須要有人暫代他的尚書之職，而暫代的人選，隻能從兩名兵部侍郎中選擇。

  兵部不像戶部，兵部的政務，處理流程繁瑣，且影響極大，不可能隨便調一個沒有兵部任職經驗的人上去做尚書，如果能這樣的話，李睿瀚甚至想把剛去邊關不久的李弘文給擰回來，安到尚書的位置上去！

  而現在能暫代尚書之職的兩名侍郎，資曆較老的那名，正是之前首先提出調程顯回京的那位！

  李睿瀚麵色變幻，沉思良久，最後道：“命大理寺，嚴查刑部左侍郎朱向，工部員外郎陳持，京城守備軍左督軍張前，吏部.......”

  李睿瀚一連報了數個名字，最後道：“讓張成民，即刻處理此事！朕特許他，可先抓捕，後審訊！”

  李睿瀚所報出來的這些官員，官職最低的也不低於五品，這也是李睿瀚目前所掌握到的，和汪懷山走的最近的官員，令人驚訝的是，這其中竟然有京城守備軍左督軍的名字！汪懷山的手，居然已經伸到了軍中！

  而且這還隻是李睿瀚知道的部分，還有不知道的部分....

  汪懷山既然先撕破了偽裝，李睿瀚也不再裝下去了，來而不往，非禮也！

  但是汪懷山本人，現在還不能動，就像汪懷山也沒有直接向李睿瀚下手，兩人間，依然有最後的克製。

  李睿瀚能感覺到，汪懷山急了，被突然殺出來的李弘文給逼急了，他不敢再等，不敢等李弘文再在京城攪弄風雲。

  汪懷山不知道，李弘文再掀起的下一次風浪，會不會直接蓋過了他，他想要加快行動了！

  李睿瀚猜的絲毫不錯，從官數十年，任大乾宰相二十餘年，汪懷山第一次遇見李弘文這種，不講規則，不顧及影響和後果的人。

  汪懷山沒有心思再慢慢對付李弘文，一來，他醞釀的翻天大局，正處於最關鍵的階段，二來，他也在一天天老去，他沒時間了，他不想再慢慢來了。

  李弘文來了京城之後，汪止荃被削官，朱五身死，京城的百姓輿論，出現了對汪家不利的流言，汪懷山能感覺到自己的衰老正在加速，不省心的自家兒子，再加上更不讓他省心的別人家的兒子，汪懷山這段時間的血壓比以往任何一年都高。

  李睿瀚下完旨意，突感心力交瘁，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桌上。

  高湛大吃一驚，趕忙上前扶住李睿瀚，口中勸道：“陛下，您還是先歇...”

  “少廢話！”李睿瀚一甩手，推開高湛。

  抬眼望去，桌上，依然是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處理不完的奏折。

  “去，傳令張成民！”李睿瀚揉了揉額頭，坐**子，喘著粗氣。

  高湛猶豫良久，最終沉歎一聲，轉身要去傳旨。

  “高湛，”

  靠在椅子上的李睿瀚再度喚了一聲，他的臉色蒼白：“替朕取那丹藥來。”

  停下腳步的高湛，再度一驚，一下跪在地上，哭聲勸道：“陛下，那藥不能...”

  “按朕說的辦！”

  李睿瀚大喝一聲，胸膛劇烈起伏。

  奏折...還未處理完...

  大乾...還未安定...

  朕...還不能休息...

  朕不能...不能將這樣的大乾...交到洛兒手上...

  一向以職業微笑示人的高湛，此時雙眼飽含淚水，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泣聲道：“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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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之內，京城突發動蕩，先是據傳兵部尚書被人下毒，之後沒過多久，數名朝廷命官，被大理寺的差役從衙門帶走，甚至連京城守備軍中，也被帶走一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以兵部尚書吳憶安中毒為起始，朝廷一天內少了數名官員，大理寺都快忙不過來了，張成民也正焦頭爛額，但是陛下吩咐，就算焦頭爛額，那也要去辦！

  張成民現在很想有個幫手，這個幫手，最好是李弘文那樣聰慧且有魄力的人物，又或者說，最好是李弘文本人！

  京城百姓議論紛紛，這種情況，數十年來，還是第一次見，他們不知道朝廷發生了什麽，以他們的眼界，也無法猜測朝廷發生了什麽。

  這時，人們忽然想起，之前在京城聲名鵲起的李弘文，已經許久未出現了。

  汪懷山坐在府中喝茶，他這一係的數名官員被大理寺帶走的消息，他一早便收到了，他也知道，這是李睿瀚的反擊。

  但是對他來說，這些反擊是無力的。

  那些官員，最高從三品，最低從五品，並不算他計劃中的核心人物，也就是京城守備軍的左督軍，此人的身份也暴露了，倒是汪懷山沒想到的。

  但這樣不能讓汪懷山停下他的計劃，計劃一旦開始加速，中途絕不能停下，隻有死磕到底一條路，現在最關鍵的，是要重新提出將程顯調回京城，如此一來，他的計劃才能萬事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