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依舊照常進行。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高湛標誌性的聲音傳開，一番例行的見禮之後，便到了含元殿中的朝臣自由發言的時候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禦史從隊列中走出來，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他要說什麽事，李睿瀚幾乎都能猜個七八分，道：“愛卿請講。”

  那名禦史拱手道：“陛下，臣聽聞，吏部侍郎汪大人，涉及構陷肅王之案，肅王乃皇室宗親，為大乾鎮守一方，臣以為，朝廷應當重視此案，將此案應交由大理寺、都察院以及刑部，三司聯合審理，以慰肅王！”

  平時這些禦史，大部分都是彈劾肅王的“急先鋒”，肅王被彈劾的時候絕對少不了他們，可是汪止荃之案一出，好像突然反轉了肅王在他們心中的形象，以往彈劾肅王的時候，他們可提也沒提過肅王為大乾立下的功勞，做過的貢獻。

  另一邊的武將們都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看著這名禦史，大白天的，這人就中了邪了，還是生了大病，性情大變了？

  三司會審？嗬嗬。

  李睿瀚麵無表情，道：“大理寺，執掌百官犯罪審理之責，此案本就應交由大理寺審理，難道交於大理寺，就是朕不重視此案不成？”

  “陛下，”又有一人出列，道：“陛下，大理寺審案，並不對外公開，汪大人雖是汪相之子，但茲事體大，臣奏請陛下，聯合三司，公開會審，讓百姓知曉陛下的英明決斷，以顯皇恩浩蕩，更可使百姓傳頌，利於江山，利於社稷，更可撫慰肅王之心！”

  三司公開會審，那麽就意味著，屆時京城的百姓便可到場圍觀，此案的一切細節，也都會傳入民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可以表明朝廷嚴肅對待此事的態度。

  當然了，這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身為朝廷命官的汪止荃，要被百姓們像看猴子一樣圍觀。

  肅王的感受現在好像成了眾禦史心中最關心的事情一般，拚命要求皇帝重視此案。

  李睿瀚還未說話，又有一名官員站出來道：“陛下，再過不久便是秋闈，屆時無數學生士子將要應試，值此之際，朝廷更應彰顯律法嚴明、公正不阿的形象，此事，大意不得，還請陛下三思！”

  這名官員不是禦史了，而是主管科舉考試的禮部官員，他竟然將今年的秋闈都拿出來說事，好像李睿瀚不下令三司會審，就是朝廷不公正似的。

  “請陛下三思！”

  數位官員一同進諫，李睿瀚內心古井無波，看向刑部尚書魏空，道：“魏卿，你如何以為？”

  魏空站了出來，道：“臣以為，禮部常大人的話有理，秋闈將至，陛下當彰顯朝廷的威嚴形象，重視此案，也可以震懾住心懷鬼胎的學生，告訴他們，大乾的朝廷，是公正嚴明的朝廷，即使成為了朝廷命官，也不可目無法度。”

  “你的意思是，你也支持三司聯合審理此案？”李睿瀚看著魏空問道。

  “回陛下，臣支持三司會審，雖然汪大人...”

  "曹真，你呢？"李睿瀚沒等魏空說完，又點了左都禦史曹真的名。

  曹真話不多說，站出來道：“臣附議！”

  李睿瀚沒有說話，看向站在首位的汪懷山。

  含元殿中明明在討論他兒子的事情，汪懷山卻好像事不關己一般，眯著眼睛不說話，也不看李睿瀚。

  好一個三司會審，好一個彰顯朝廷的公正嚴明，李睿瀚心裏清楚，隻要將汪止荃從大理寺中帶出來，交到刑部和都察院手上，此案就沒有公正嚴明可言了。

  但是，李睿瀚本也沒有打算如何嚴懲汪止荃，汪懷山還站在朝堂上，難道能殺了汪止荃？真把汪懷山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那就沒有必要了。

  在李睿瀚看來，汪止荃的案子，隻是個由頭，因這個由頭，牽扯出來的衝擊驛站，才是最值得關注的事。

  李睿瀚擺擺手，道：“此事，稍後再議，還有何事啟奏。”

  含元殿上的朝臣明白，“稍後再議”便是下了早朝之後，陛下要將相關的官員召見至禦書房商議。

  不過這樣也夠了，雖然沒有定下來，但陛下也沒有在殿上駁回，說明還是大有可為的。

  這下輪到魏空了，魏空依然站在隊列之外，道：“陛下，臣還有一事啟奏。”

  刑部還有什麽事？李睿瀚道：“說吧。”

  魏空高聲道：“陛下，臣聽聞陛下將衝擊驛站之案犯交於肅王世子審訊，臣以為，此事理應交由刑部處理，臣懇請陛下，讓刑部為陛下分憂！”

  李睿瀚雙眼眯起，汪懷山啊汪懷山，終於你也著急了吧！連此案都想插手！

  李睿瀚看著魏空，淡然道：“為何交於刑部處理？”

  魏空道：“陛下，刑部本就掌大乾律法與刑罰，世子殿下並未學習過如何審訊人犯，恐難以當此任，若將此案交於刑部，刑部定然嚴...”

  “夠了！”李睿瀚忽然沉聲一喝，冷聲道：“且不說豐州縣丞貪墨之案，宋成等流匪的審訊卷宗，難道沒送到你刑部？通緝兩年的人犯，你刑部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最後還是李弘文替你做的事，你說李弘文不懂審訊，這兩個案子交於你，你審的出來嗎？啊？！”

  魏空當場跪下，道：”臣惶恐，宋成之案，臣確有失職之處，臣懇請陛下，讓臣和刑部，將功贖罪，此番衝擊驛站之案，臣必然全力以赴，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複！“

  滿意的答複？嗬！交到刑部手上，那便什麽答複也沒有了！

  李睿瀚麵色冷厲，威嚴道：“夠了，朕信任李弘文，李弘文，也有過審訊的經驗，此事，不必再提！”

  “臣，遵旨！”提議被駁回，魏空隻得灰溜溜地回到隊列中去。

  汪懷山眉頭微微皺起，比起汪止荃，四兒的處置才是重中之重，不過李睿瀚的態度根本不容商榷，一口便拒絕了魏空的提議，這下隻能重新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