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懷山的書房門被推開，羅釗和南宮克兩人走進房中，而帶他們來的朱五卻並未進來，關上書房門，站在門外把守。

  “師兄，”南宮克挪開遮蓋在頭上的鬥篷，喚了一聲。

  他身旁的羅釗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師兄？？？

  南宮克一向是不在意羅釗的反應的，接著道：“這麽多年了，你依舊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這點，你倒是和師父學了九分去。”

  聽見南宮克的聲音，太師椅上的汪懷山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前兩日才贏下自己的“師弟”南宮克，淡淡道：“你我各為其主，不必再已師兄弟稱呼。”

  南宮克似是不在意汪懷山的話，淡然一笑，自顧自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而羅釗則顯得有些不太自在，不向南宮克那麽放的開。

  雖然他不知道南宮老為什麽稱汪懷山為師兄，但他知道，這裏是大乾的宰相府，再怎麽說也是敵人的地盤，哪能那麽放鬆！剛才從密道走來，一路上羅釗可都戒備著呢！

  “南越是不是要有動作了？”汪懷山坐直了身子，給南宮克倒上一杯茶，開口問道。

  南宮克輕笑一聲，道：“汪相方才還說我們各為其主，既然如此，汪相還問我南越的安排？”

  汪懷山並不在意南宮克的取笑，麵無表情道：“雖各為其主，但也有可合作之處，合作，出於是兩方各取所需，同窗之情，與之何關？”

  兩位老人對視一眼，南宮克眼睛微眯，似想要看穿汪懷山，然而汪懷山不動如山，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片刻之後，南宮克像是放棄了，端起茶杯，道：“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乾國和南越僵持已久，這種情況，不可能一直延續下去。”

  南宮克沒有正麵回答汪懷山的問題，而是同他講起了大道理，然而汪懷山已經明白，南越已經厭倦了這種大敵在側的日子，是想要求變了！

  汪懷山不再在這問題上多問，轉而問道：“賀紫山能成為南越太子？”

  南宮克輕抿一口茶水，望著茶杯中波動的茶麵，淡淡道：“帝王心思，誰能摸透，不過盡力而為罷了。”

  “既然你都肯扶持於他，想必奪嫡不是難事，那大皇子，應當與賀紫山相去甚遠。”汪懷山不知是相信南宮克的眼光，還是從他的為人中得出的經驗，在他看來，南宮克都能站到賀紫山這邊，那麽那賀紫山離南越太子之位，當是一步之遙，再不濟，也比那大皇子要領先的多。

  南宮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安陽的布置，師兄是否已經探清了？”

  安陽府，乃肅王分封駐守之地，也是整個大乾最敏感的地方，隻要任何事情帶上“安陽”這個地方，都能在朝堂上掀起一陣風浪。

  “沒有，”汪懷山搖了搖頭，道：“肅王謹小慎微，我不知其中布置。”

  “我聽聞乾皇不久前派了師兄的長子曆任欽察，豈不是一次好機會？”

  南宮克好像對大乾的事情了如指掌，這幾日他明明隻來往於官驛和皇宮，也不知是哪裏得來的消息。

  汪懷山抬頭望向屋頂，閉眼道：“止荃，不堪大用。”

  南宮克坐在那，看不見汪懷山的表情，而一直站在那的羅釗，卻能清楚看見，汪懷山的臉上，帶著一些遺憾。

  南宮克一捋胡須，道：“當年師兄全盤大局，毀於李家兄弟之手，如今卻聽之任之，這似乎不像師兄以往的行事作風？”

  汪懷山豁然看向南宮克，雙眼綻出精光，冷聲道：“我的事情，還不用你來教！”

  南宮克毫不示弱地和汪懷山對視，兩人針鋒相對，一時間書房之中氣氛凝固，若不是兩人都已是須發皆白的老者，羅釗都怕兩人要打起來了。

  片刻之後，南宮克才打了個哈哈，笑道：“都說人越老，脾氣越好，可我看，師兄之脾性不減當年呐！”

  “哼，”汪懷山冷哼一聲，端起茶杯，開口道：“我知南越視我為棋子，我看南越豈又不是？說吧，南越想要什麽。”

  南宮克也不掩飾，道：“不用太多，隻希望師兄能夠幫忙，將程顯調回京城，再不濟，隻需調離邊關便可！”

  程顯，程飛燕的父親，大乾柱石程長青的獨子，如今正奉命鎮守大乾邊關，而南宮克希望汪懷山將程顯調離邊關，不知是何目的。

  汪懷山冷笑一聲，道：“南越當年被程長青殺破了膽，如今連他兒子都怕？”

  “你！...”南越大軍當年被程長青和李睿淵打敗，是羅釗心中永遠忘不掉的事，他不知南宮克為什麽提出要將程顯調離，但汪懷山的話，著實是撕開他的傷口撒鹽了，羅釗可不拿汪懷山當自己人，當即就要發怒，但卻被南宮克揮手攔了下來。

  南宮克對汪懷山的話不以為意，笑道：“師兄也不必逞一時之快，當年南越輸了，師兄豈不是也敗了？”

  南越輸了，汪懷山明明是乾國的宰相，他輸什麽了？兩人一番對話說的羅釗雲裏霧裏，不明所以。

  該說的南宮克已經說完，汪懷山答不答應，不是他能改變的事情，於是拄著拐杖站起身來，道：“話已說完，望師兄好好考慮，南越一向為有識之士敞開大門，無論日後天下大勢如何，師兄若回南越，高官厚祿，定然一樣不缺，何官何職，師兄自己說了算！”

  南宮克此言不知是他自己說，還是代表賀紫山，亦或是代表賀宗廷，竟直接招攬汪懷山。

  汪懷山並未說話，心中也不為所動，端起茶杯，放在手中。

  南宮克似是料到汪懷山的反應，淡然一笑，道：“乾皇必然在官驛附近安插了人手，我也不好離開太久，師兄，此番過後，下次再見，就不知何時了，望師兄，保重！”

  說完這句，南宮克便邁步朝書房外而去，羅釗聽得莫名其妙，但是南宮克走了，他也隻得跟著走。

  快走到書房門時，南宮克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師兄，除了肅王世子，肅王可還有其他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