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見麵了
作者:
冷霜語 更新:2021-04-02 08:58 字數:3260
<b></b>一句話,既道出了自己的師傅隱姓埋名,不想叫別人知道自己的名號,也表明了自己不想再提這件事。
倒是將墨禦塵下一句話的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他向來是個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人,此時輕笑了一下,倒也不在細問了。
遠處一陣踏風聲傳來,倒是李疆拎著那個一身黑衣的刺客回來了。刺客被一截繩索捆的嚴嚴實實,丟在了腳下。
“主子,他什麽都不說,方才想要服毒自盡被我給攔下來了。不過他臂膀上帶著恭王府的刺青,想來許是恭王府的人。”李疆說道。
墨禦塵聞言,提著劍挑開了男子的衣袍,果真見他臂膀上刺著一副半張虎麵紋。
封建帝製時代,皇子離開皇宮開門立府之後,都會有與身份相匹配的印綬和紋飾。元向晚雖說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綜合了原主的部分記憶和自己的知識儲備,此時也能想出其中的因由了。
她看著那塊青黑色的刺青,突然好奇的開口道“刺青需要幾日才能定型?”
上一次在山洞之中元向晚救了墨禦塵,李疆到底對她心有感念,此時下意識的說道“刺青後三日不可沾水,至於幾日結痂,還要看個人差異。”
話音剛落,便見墨禦塵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疆心道不好,連忙單膝跪下“主子,屬下多言。”
對於他們這種動不動就要跪下求死,說錯一句話都要自己領罰的封建主仆製度,元向晚雖然心中不喜,但也不想過多插嘴。
她隻是一臉天真的點了點頭“唔,原來也不用多少時間,那說不定是最近新刺的呢?”
墨禦塵目光緩緩的轉到元向晚的身上,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便聽元向晚輕描淡寫的又補了一句“畢竟聰明人都不會將‘我是壞人’四個字寫在自己的腦門兒上。”
麵具後,男人緩緩的勾起唇角輕笑了一下。
他自然也不會相信這幾名刺客便是恭王府的人,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恭王不至於傻到派親衛出來刺殺。
想必,是有人借刀殺人啊。
元向晚不等男人開口,便先行彎身福了一禮“今日小女子家遭賊,好在沒丟了什麽東西。最近九亭鎮不大太平,兩位公子路過可要小心一些。”
“你很聰明,我喜歡聰明人。”墨禦塵手上提著的劍歸入鞘中,一邊走出這間院子一邊對元向晚說道“小姑娘,我們以後或許還會再見麵的。”
元向晚倒也不怕他,此時竟然還揮了揮手。
“我是個醫者,應該沒有人會想天天見到醫者的,公子還是和我日後不見才好。”聲音落下,墨禦塵主仆二人已經走遠了。
月色寧靜,村子裏更是靜的可怕。
聽到腳步聲漸遠,元向晚才大著膽子走出了院子,向外看了看。
地上橫七豎八的全都是屍體,鮮血緩緩的滲入地下,散發出刺鼻的血腥味。她頓時倒抽了一口氣,向後靠在了院牆上。
她到底是來自於和諧社會,雖然在醫院實習臨床醫學的時候也曾見過屍體,可何時見過這麽多身首異處的屍體?
這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元向晚緩了好一陣,才算是找回了聲音,跑到了元向霖的房間裏看了看。
元向霖正閉著眼睛熟睡著,似乎絲毫沒有被院子裏的說話聲驚醒。元向晚將人翻轉過來,一眼便看到弟弟後頸上的一塊淤青,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那個帶著麵具的綠眸男人,竟然將阿霖給打暈了!
也幸好是被打暈了,否則說不定現在已經沒命在了。
院子裏的屍體不能不收拾,否則明天一早村子裏的村民晨起務農的時候,怕是全都要被嚇壞了,自己也脫不了幹係。
可這麽多的屍首……
就在元向晚心中擔憂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一道身影再一次落在了她的院子裏。李疆的劍配在腰側,兩隻手一左一右的拎起兩個氣息奄奄的人,回了個頭“不好意思,主子讓我回來拿東西。”
說完,便躍上院牆走了。
本就是土坯拓的院牆並不結實,三個人的重量落在上麵,竟將元家的院牆踩塌了近二尺。
而李疆連頭都沒回一下,再一次踩著月色消失了。
元向晚“……”
她將元向霖安置好,關上了他房間的門,又來到井口前絞水將地上的血漬衝了個幹淨。做完這一切,她又提著水桶將外麵的地上清理了一番,實在衝不盡的鮮血便撒一些草木灰掩蓋。
如是,直到天色蒙蒙亮,元向晚才回到房間裏將自己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床上。
經曆過了這一遭,想必就算是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元向晚也再不想吃毛血旺了。
也是直到了這一刻,元向晚才算是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人命比草賤。
說來,那綠眸男子和隨從看上去不像是尋常人,又怎會特意來搭救她和元向霖?
說是為報上一次的救命之恩?就連元向晚自己都不相信!若說有大人物來刺殺她和阿霖的話,最有可能的便是身在京城之中的長公主。
可她和阿霖一個是半大的孩子,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是隨便派來一個山野村夫的成年男子,也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們兩個的性命,何至於派來這麽多的殺手?
大材小用不說,派來的殺手越多暴露的可能性便越大,長公主也不至於如此大動幹戈。
如是,那就隻可能是有一個緣故。
兩撥殺手混雜在了一起,另一波殺手想要對付的目標正是綠眸男子。他為了保險,也順手收拾掉了前來刺殺自己和元向霖的刺客。
這是什麽特別的緣分!
上一次在山洞之中撞見人重傷垂死,這一次便又巧合的趕上了兩撥刺客的截殺……
直到這一刻,元向晚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自己方才是真的從鬼門關的門口走過一遭。
她坐起身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喚醒了元向霖,二人一起去鎮子上趕工上課。
坐診一上午,元向晚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困倦。
昨日鬧了大半宿,今日還會有精神在才怪!她徑自打水浸了把臉醒神,剛走出來便看到黃培盛攔在門前,不少人堵在門口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麽。
“怎麽了?”元向晚走上前去問道。
黃培盛正是說的口幹舌燥的時候,此時見元向晚來了,趕緊將她往前一推“你們和她說吧,這就是前幾天新來的那位神醫,有事找她。就連我師傅都說人留不住了,你們還癡心妄想著什麽?趕緊準備壽材得了!”
“不得無禮。”李懷仁連忙斥了黃培盛一句,又對眾人道“接連發熱三天,就算是大羅神仙下來也保不住了,你們還是回去吧。”
黃培盛到底年少,改不了恃才傲物的毛病,對前來醫治的病人也不算客氣。不像是李懷仁,經年下來早已經磨平了棱角,待誰都有三分和氣。
元向晚上前一步,揭開擔架上那人半張臉上的紗布,也是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半張臉都是焦黃的膿血,散發出陣陣惡臭,此時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元向晚順勢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燒的燙手。
粗略估計,怕是足有四十度。
“我這可憐的孩子,剛剛討了新媳婦,怎麽就平白遭了這樣的橫禍?大夫,求求您舅舅我兒子吧,我再不敢質疑您的醫術了,求求你了……”
元向晚粗略估計,這傷痕應該已經形成一周有餘,看上去是被什麽不幹淨的利器刺入眼眶所致。若是及時治療,最多隻是損失一隻眼睛。可耽誤了這麽長時間,就算是性命保不保得住都難說。
而且聽這婦人的話……想來不是送來第一次了。
元向晚並未輕舉妄動,而是走進裏麵問了問李懷仁“李先生,這是怎麽回事兒?”
“這是東巷劉大少家的奴仆,前幾日劉大少家修繕新房,這人一腳沒有踩穩從梯子上掉了下來,眼眶中嵌入了一根木頭楔子。”
李懷仁說道“八天前送來的時候老夫就曾說過,若是想要保住性命,就隻能舍掉一隻眼睛,可是他們怎麽都不聽,還非要留住那隻眼睛,隨便找了個空口說大話的江湖郎中買了點兒藥用上,也沒見什麽效果。現在人不行了,倒是給送來了……晚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懷仁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麽幸災樂禍之情,亦有悲痛之色。
濟世堂是九亭鎮最好的醫館,元向晚不用細想都能猜出來,當時江湖郎中說自己能保住此人眼睛的時候,李懷仁是怎麽勸慰的。
可勸慰不成反得了奚落,現如今又將人送回來哭求,李懷仁沒將人打出去已經算是他醫者仁心不同人計較了。
古時候醫館這種地方最講求的便是聲名,若是將人治死了,日後生意都會受到影響。
李懷仁已經這麽大的年紀了,心裏忐忑為了聲名不肯接診也是有情可原的。
更何況這個年代沒有消炎藥和破傷風針,如此傷勢可不就是救不了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