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紅粉香窟

  將士們歸心似箭，原本大半個月的歸程，愣是縮短了整整五日。

  大軍歸京那一日，百姓夾道歡迎，街道上掛滿了紅綢，像是慶賀喜事一般。

  時不時從人群中傳出呼喚的聲音，原來是士兵們的親眷，一大早就趕到了城內，就為了見到凱旋的親人。

  隊伍中的士兵們也見到了趕來的親人，雖然心頭歡喜，卻不敢擅自離隊，軍紀嚴明，他們能歸來已經是大幸，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

  蘇窈戴著麵具，與燕驍並排騎馬走在隊伍前麵。

  看著城內盛景，祥和美好，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難以說明的驕傲。

  這就是自己守護的河山與子民，他們是那樣的和藹又可親。

  “回京後有什麽打算？”燕驍輕聲問道。

  這幾日一直趕路奔波，倒是忘了追問蘇窈的打算。

  “打算？”蘇窈抬眸遠眺，兩年來的廝殺奔波，倒是讓她暫時忘了以前的煩憂，也忘了，自己還應該為以後做些打算。

  畢竟，回城以後就要麵對宮中的皇帝和皇後，兩年來的分別終究會讓人生疏，再說自己年紀也不小了，自然不能像以往一樣住在宮裏了。

  “建一座將軍府。”蘇窈回道：“然後繼續找娘親。”

  “將軍府？不是公主府？”燕驍越發小聲了些。

  蘇窈畢竟是女子，回京後定然也需要恢複公主身份，她一個女子哪能一直以男兒身份示人？

  原本以為她這兩年來隻是為了散散心，如今看來，她還真把將軍身份當成事業來幹了？

  至於尋找長公主，這些年北如從未放棄，可是從未尋到。

  燕驍刻意不提及這個話題，免得惹得蘇窈難過。

  “公主？哪有將軍來得肆意？”蘇窈一揮馬鞭，馬兒瞬間揚蹄，在街道上飛奔而去，隻留下一道黑影。

  “啊！姚將軍！是姚將軍！”

  有女子指著一晃而過的黑影驚呼道，隨後街道上接二連三地響起了歡呼聲。

  雖然世人都不知曉“姚將軍”的真實樣貌，但是關於姚將軍的事跡已經被傳得家喻戶曉。

  天降神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北如真正的戰神！

  蘇窈和燕驍逃不過入宮的召喚，連一身行頭都來不及換下，就進宮了。

  先是皇上當著眾臣論功行賞，而後退朝後又私自召見了兩人。

  “瑤瑤，回來了。”

  燕承率先出聲，視線落在蘇窈身上，其中有著欣慰，有著說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末將參見皇上。”蘇窈卻恭敬道，未摘下麵具。

  “這般生疏做什麽？”燕承蹙眉，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怎麽還帶著麵具？”

  “瑤瑤最近曬黑了，怕醜到了陛下。”燕驍出聲解釋道。

  蘇窈聞言立馬不樂意了，抬腳就要踢燕驍，結果燕驍及時避開，還故意笑道：“踢不著。”

  兩人打鬧時旁若無人，也將君王燕承給排斥在外。

  “這兩人，倒是感情越發好了。”

  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蘇窈和燕驍立即停止了打鬧。

  “嫂嫂！”

  蘇窈歡喜出聲，正要上前卻因為錦心懷裏的小糯米團子而停住了腳步。

  “這是小皇子？”

  天哪，這小皇子也生得太可愛了吧！

  “哇哇哇！”

  誰知那小糯米團子一見到蘇窈，立馬哭出了聲。

  蘇窈意識到自己嚇哭了小孩還有些發愣，皇後出聲提醒：“都回宮了，還戴著麵具做什麽？”

  蘇窈聞言立即摘下了麵具，真實的麵容也展露在了眾人麵前。

  若說兩年前是含苞待放的柔美，那如今的蘇窈則是鋒芒盡露的美，甚至帶著攻擊性，直擊人的心魂。

  恍若燦燦兮，九天之上，似見神顏。

  那小糯米團子也立馬止住了哭泣，好奇地打量著走進自己的……奇怪又好看的人。

  “我可以抱抱他嗎？”

  蘇窈忐忑地伸出雙手，卻又立刻收回了手。

  “還是不了，我這一身風塵仆仆，我自己都嫌棄自己，別弄髒了小皇子。”

  看著蘇窈此番舉止，原本恍惚出神的皇後瞬間回神，釋懷地笑了笑：“想抱就抱吧，怎會嫌棄。”

  蘇窈伸出手又縮回了手，錦心忍不住笑出了聲：“傳聞公主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如今怎麽還懼怕一個稚子？”

  那小糯米團子先是止住了哭聲，而後甚至主動朝著蘇窈伸出了手，磕磕巴巴地說著：“姑……姑……抱……”

  “他竟然認得我！”蘇窈見此驚愕不已，哪裏還忍得下去，立馬將小皇子抱進了懷裏。

  “姑……姑……”

  小糯米團子似乎一點兒也不怕生，扯著蘇窈的衣襟，看著她一直喊著姑姑。

  “這是不是說明，你們姑侄倆是命定的緣分，竟然一眼就認得你這個姑姑？”

  皇後盈盈笑道，眼裏有著難以說明的期盼。

  而站在一旁的皇上，見此微微出神，似乎因此想到了很久遠的事情。

  小孩的確招人喜歡，蘇窈逗著小孩子都差點忘了正事。

  當她提出要搬出宮另立門戶的時候，皇上並未同意。

  “讓你匿名參軍已是例外，如今你回京以後便要恢複公主身份。既然是沒有出閣的公主，怎可令立門戶？”

  “可是……”

  蘇窈欲言又止，身邊的皇後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和皇上對著幹。

  蘇窈知曉君為大，自己縱然功高，但是不能忤逆，不得不接受了安排，繼續住在宮中。

  隻不過如今的皇宮對於蘇窈而言，形同虛設，一心向往宮外的她，怎會被一堵高牆給困住。

  幾日後，蘇窈偽裝一番出了宮，她原本計劃去找燕驍，結果剛剛走到半道，就被一群人給攔住了去路。

  “站住！”男子出聲攔住了蘇窈，聲音有些激動，圍著她仔細打量了一番後，朝著身後幾人歡呼道：“真的是姚將軍！”

  “這位公子，我想你認錯人了吧。”蘇窈出聲反駁，可是那人聞言後越發肯定。

  “姚將軍，原來你長得並不醜啊。”

  那人正是軍中同行的副將，原本遠遠瞧著背影就覺得有些眼熟，如今聽了聲音，越發肯定。

  姚將軍的聲音很有特色，並非不好聽，而是說不出什麽感覺，似男非女，極具特色。

  而且那雙眼睛，簡直過目不忘！

  雖然眼前這個男子麵容普普通通，可是那雙眼睛和姚將軍生得一模一樣，怎會認錯！

  “姚兄，你這就不夠意思了，當初說好了回京後哥幾個帶你去花滿樓好好玩玩，你可倒好，領了賞就溜了，也不知你家在何處，讓我們兄弟一頓好找！”

  秦致大步走近，親昵地將手擱在了蘇窈的肩膀上，儼然兩人是好兄弟一般。

  蘇窈原本就隻是想隨便逛逛，沒想到自己偽裝了以後還是被這群大老爺們給認出來了。

  可真是見了鬼！

  自己這副模樣，就算是皇後見了也不一定能認出來，秦致他們這群糙漢子是怎麽認出來的？

  “你們認錯人了。”蘇窈再度否認，掙脫了秦致的胳膊。

  “真的嗎？”

  秦致卻突然出招，蘇窈幾乎是下意識反應，反手就將秦致給壓製了。

  “嗬嗬，還說不是！姚兄，你這身手，能騙人？”

  秦致得逞地笑出了聲，似乎不覺得被當街壓製很丟臉。

  “哎！你說你們！”

  蘇窈見這群人已經認定了自己就是姚將軍，這個事實也沒辦法隱瞞，隻得攤手承認：“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姚將軍。但是還望各位保密。”

  “姚將軍，你長得又不醜，為何要戴麵具啊？”最開始的那人繼續不解問道。

  “為了嚇唬人。”蘇窈借口道。

  總不能說是為了遮掩容貌吧，畢竟上戰場沒時間化妝，戴著麵具就很節約時間。

  隻不過那些人居然相信了，然後熱情地簇擁著蘇窈，邀請她一起去花滿樓爽利爽利。

  蘇窈一直聽聞花滿樓盡是美人，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見識。

  待她進了以後才見識到。

  紅粉香窟，花滿樓。

  果然名不虛傳。

  “愣著做什麽？進去啊！”秦致拉扯著蘇窈大步走著，低語道：“你可知，這樓裏，不僅有美人，還有清倌，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看。”

  蘇窈聞言驚愕：“你給我說這些作甚？”

  “清倌，清倌哎！姚兄就不好奇？”秦致挑了挑眉，些許暗示。

  蘇窈這才意識到，秦致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而且他似乎很喜歡對自己動手動腳，他不會……

  看不出來，長得一臉正氣的秦致，居然是個……

  “不了不了，在下覺得無福消受，在下還有急事兒，我就先走了。”蘇窈轉身就要離開。

  “姚兄！你這是作甚，你放心，在下保證不會泄露秘密！你就在此好好享受一番吧！”

  秦致攔住了蘇窈的去路，勢必要她接受自己的好意。

  蘇窈其實有點不高興了，神情冷了幾分。

  “讓開！”

  “姚兄，你……”

  秦致作勢要繼續攔人。

  “啊！救命啊！”

  突然不知從什麽地方跑出來一人緊緊攥住了蘇窈的手腕。

  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已經走近。

  為首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指著躲在蘇窈身後的人大罵。

  “你這賤蹄子，不過是個賣的，裝什麽清高！本大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還敢拒絕，小心我弄死你！”

  “救……救我……”

  身後之人衣衫狼狽，低著頭扯著蘇窈的衣袖輕聲乞求，身量高過蘇窈些許，但是因為刻意蹲著身子所以略低於蘇窈。

  飽含眼淚的眸子就這樣望著蘇窈，哀求著。

  蘇窈看著此人，微微愣住。

  這個人，好生麵熟！

  身著彩衣，看不出是男是女，可是撲麵而來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想要求證。

  是她？

  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