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交換條件

  “公主，奴婢什麽也沒看見。”蘇窈直視著玉陽的眼睛，十分坦然，萬分誠懇。

  如此真切的眼神，看得玉陽心頭一頓，甚至下意識願意就此相信了。

  但是警覺的她立即清醒過來，追問道：“當真是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不知曉？”

  若是不知曉些什麽，何來底氣口出狂言？何來底氣敢直視自己？

  “公主覺得奴婢不應該知曉，奴婢便不應該知曉。奴婢絕無傷害公主之心，但是還望公主保護好自己，免遭他人算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可是今年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玉陽仰頭大笑著，突然冷冷地盯著蘇窈，眼裏的殺意愈發明顯：“本公主向來不相信承諾之談，更何況是一個宮女的承諾？隻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蘇窈本是成年人，早已知悉成年人的世界真實得複雜，還妄想以此感化玉陽公主。

  可到底是她太天真了，玉陽公主根本不買賬！

  “來人！”玉陽大聲喝道。

  “公主！奴婢還有一事兒要稟報！”蘇窈連忙出聲阻攔。

  她不敢再奢望自己能夠感化玉陽，至少她現在的身份，玉陽根本不不放在眼裏。

  至於她說的每一句話，玉陽更是不會真正地聽進去，反而覺得她這是僭越行為，隻會惹得玉陽越來越厭煩。

  “何事兒？”玉陽揮了揮手，止住了正準備進屋的宮人。

  玉陽其實早就懷疑蘇窈的身份了。

  一個冷宮的宮女，無緣無故出現在玉陽宮的範圍內。

  何況今日那畫技，也不應該是一個小宮女該擁有的。

  此人，身份存疑。

  “奴婢其實並非冷宮宮女，也並非宮中之人。”蘇窈實言道。

  “什麽！你不是宮中之人？那你如何進的宮？你又是誰？”玉陽驚愕不已。

  即使心裏已經猜到了此人身份存疑，但是聽她親口承認，依然覺得震驚，何況她還自爆並非宮中之人，更是讓人難以置信。

  她如何進宮的？

  “我……我也不知曉，奴婢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曉，一醒來便在宮中了。”

  蘇窈忐忑道，目光悄然留意著玉陽的神情。

  “大膽！你覺得本公主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玉陽一拍桌子，作勢就要繼續喊人進來捉人。

  “公主！西乾三皇子邀您賞花。”門外有人稟報道。

  玉陽一聽上官楓居然主動邀請自己賞花，眸中閃過厭惡，正準備拒絕，卻又聽見宮人補充道：“三皇子還問公主您是否已經尋到風箏了？”

  玉陽聞言立即看向蘇窈：“他怎麽知道風箏事情？你告訴他的？你是西乾的線人？”

  蘇窈沒有料到上官楓居然找上門來了，更是不安。

  “不不不，奴婢雖然失憶了，但絕對不會對公主和東冥不利！我……先前公主風箏丟了，我去幫公主尋風箏，但是卻被一個自稱是三皇子的人抓住了，他說他已經知曉公主你心裏另有他人的事情，威脅奴婢就範。奴婢不從，然後拚命跑了回來，途中還撞見了太子！公主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問太子殿下！”

  玉陽聞言越發驚愕，上官楓知曉了自己喜歡懷真的事情？

  而且這個宮女說回來還撞見了太子，旁人斷然不敢拿太子作假，看來她很大概率說的都是真話！

  隻不過……上官楓長得雌雄莫辯，為何會看上一個相貌平平的宮女？

  居然如此風流成性，在東冥後宮都敢如此放肆！

  “本公主這就去會會上官楓，若是知曉你說了假話，定然會讓你付出代價！”

  玉陽說罷便大步走出了房門，卻命令著外麵站著的侍衛好好看著屋裏麵的宮女，沒有她的指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蘇窈聽著玉陽在外麵的命令，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不愧和厲澤辰是兄妹，行事風格倒是很有相近之處。

  縱然玉陽平日裏看著單純，實際上心裏彎彎繞繞不比自己少。

  終歸是自己將宮裏的人想得太簡單了些。

  但是一刻鍾以後，突然有人喚蘇窈出去，說是公主的命令。

  蘇窈不知曉公主喚自己所為何事兒，但還是聽命地去了。

  “三皇子可要說話算話啊。”玉陽把玩著手裏的梅花輕笑道。

  上官楓視線看向緩步走來的身影，緩緩道：“公主願意割愛，本皇子自然也會信守承諾。”

  玉陽的視線也緩緩看向了迎麵走來的小宮女，此刻依然沒有任何不舍。

  畢竟在她眼裏，這個宮女身份有疑，放在宮中確實不妥當。

  更何況上官楓的確知曉自己對懷真有意，但是願意用這個宮女作為代價，成全自己的心意一二。

  對於玉陽而言，旁人如何她不在乎，她自己定然是沒有任何損失的。

  蘇窈就這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緩緩走近，特別是發覺上官楓的視線一直鎖定自己以後，越發忐忑。

  “公主殿下。”蘇窈恭敬做禮。

  “本公主瞧著你聰明伶俐，定然能伺候好三皇子，以後你便跟著三皇子吧。”

  此言輕巧得好像就是送出一個物件一般。

  可是蘇窈不是物件，而是活生生的人。

  以至於蘇窈聞言驚愕地看向玉陽，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瞧瞧，這小宮女可是歡喜得傻掉了？能跟著三皇子這般美豔的男子，可是你這種人天大的福氣。”玉陽輕笑道，轉而看向身旁的宮女：“去把小梅的物件收拾出來，過會兒她就要跟著三皇子出宮了。”

  上官楓不喜旁人忽視自己的樣貌，但是更不喜旁人過分關注自己的樣貌，特別是用“美豔絕色”等形容女子的詞語來形容自己。

  他對玉陽這種浮於表麵的女子沒什麽興趣，即使貴為東冥公主，還不及一個小宮女有趣。

  蘇窈聞言本該做出反應，至少在旁人看來應該是感激亦或是反抗。

  奈何蘇窈什麽反應也沒有，而是自發站在了上官楓身側，好似默認接受了這種被安排的命令，沒有任何反抗。

  “瞧瞧，先前那般甜言蜜語哄著本公主開心，如今得知自己跟了三皇子，居然什麽話也不說了，可真是傷透了本公主的心。”玉陽笑著笑著，神情卻漸漸冷了：“小梅啊，跟了新主子可要好好表現，別以為個個都有本公主這般寬容仁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要時刻記著。”

  玉陽在最後也不忘了威脅蘇窈不能多言，暴露了一些秘密。

  其實蘇窈根本就不屑於知曉秘密，至於暴露秘密更是談不上。

  “是，公主。”蘇窈淡然地向玉陽做禮，緩緩道：“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還望公主保重身體，萬事皆能如願以償。”

  蘇窈已經分不清以前那個天真可愛的玉陽才是真的玉陽，還是眼前這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玉陽才是真的玉陽。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又與自己有何幹係呢？

  自己馬上就要出宮了！

  沒錯，蘇窈毫不反抗的原因便是，她能跟著上官楓離開皇宮了。

  這宮中戒備森嚴，不僅時時刻刻都存在暴露的風險，更何況她根本找不到機會離開皇宮。

  如今終於有一個離宮的機會，即使前路難測，她也要試一試。

  彼時本在養心殿內批改奏折的厲澤辰，突然接到了一個密令。

  “你要去哪裏？”正臥坐於一旁的老皇帝蹙眉道。

  “我想如廁。”厲澤辰起身恭敬道，正準備離開，卻又聽見老皇帝開口。

  “你把人藏在宮裏了？”

  老皇帝說的是誰，彼此心知肚明。

  厲澤辰因為那道密令有些焦急：“父皇，兒臣不能沒有她。”

  “胡說！”老皇帝氣急，將手裏的奏折扔向厲澤辰，卻因為扔出的動作無力，以至於奏折在半路就落下了。

  “堂堂東冥太子，未來的國君，怎能因為一個女子而牽扯心神！今日不得出去，就在養心殿將所有的奏折看完！”

  “不行！我要去找她！”厲澤辰作勢要硬闖。

  “找到她如何？她已經沒了幾日可活，你就不能放她一條生路？”老皇帝突然嗬斥道。

  厲澤辰聞言轉身驚愕地看向皇上，好似被猛然潑醒了一般，喃喃道：“竟然是我害了她！”

  “放她離開吧。若朕當初能夠及時放手，也不至於和你母妃天人永隔。”

  老皇帝渾濁的眼眸看向儲玉宮的方向，心口湧起一陣腥甜。

  蠱王助長心魔，隔絕情愛，方有一線生機，糾纏過深，隻會墜入深淵，萬劫不複。

  ……

  已經有些時日沒有出宮了，蘇窈和上官楓對立而坐。

  上官楓似乎在閉目養神，蘇窈卻輕輕掀起車簾一角，看著街道上的繁華之景。

  明明這一世是自己賺了，為何還有些留念？

  上官楓的確在閉目養神，可是他也注意到，坐在自己對麵的小宮女居然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更別說犯花癡之類的行為。

  是自己長得不夠好看？

  寧願伸長了脖子去瞧車窗外的吆喝買賣，也不願看自己這個美男子一眼？

  上官楓等啊等，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小宮女看向自己，終究有些裝不下去了，突然睜開了眼睛。

  闖入他眼簾的卻是另一幅景色。

  黑發如墨披散在身後，身姿窈窕，那纖腰盈盈甚至不及一握。

  斜陽餘暉透過縫隙傾撒在女子精致柔和的臉頰上，好像鍍了一層佛光，莊穆不忍褻瀆。

  她看著窗外的風景，上官楓就這樣靜靜的這樣看著她。

  正如，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