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救命選擇

  “是痢疾，你們最近幾日吃了什麽？喝了什麽？”蘇窈診斷後出聲問道。

  “沒遇見小公子的隊伍之前，路上有什麽吃什麽，渴了也是就近找的水源。”老李實言道：“小公子，痢疾可是要命的病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蘇窈沉思片刻。

  “趕路的時候我們車隊與諸位同行，吃喝也是一樣的，但是發病的隻有你們。說明是你們之前吃的喝的有問題。痢疾本就是因為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導致的。”蘇窈從衣袖中掏出一個藥瓶：“每人發一顆藥丸，先暫時緩解病情。”

  老李接過藥瓶，一時有些驚愕：“這藥，當真能治病？”

  痢疾可不是鬧著玩的，好多大夫對此都束手無策，小公子為何隨手掏出一個藥瓶就說有用？

  “我們小公子說有用，就必然有用！”匆忙趕來的冥六說罷便拉著蘇窈就往營帳的方向去了，期間還不忘了數落：“小公子，你怎麽能私自接觸那些病人呢！你要是出了事兒，我怎麽向主子交代！”

  冥六心裏一陣後怕，自己不過走開了一會兒，就差點沒看住蘇窈。

  這裏又不是京都，意外太多，小姐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能出什麽事兒？再說王爺帶著我來荊州，必然也是看中了我的醫術，我若是因為這小小痢疾就退步不敢前，怎會有膽量抵達荊州？”蘇窈反問道。

  冥六聞言微微歎了一口氣，自知自己勸不動蘇窈，隻能恭敬掀開帳簾：“這些話，你還是親口向王爺解釋吧。”

  剛剛厲澤辰知曉蘇窈隻身一人去診治發病之人，幾乎發怒。

  蘇窈對此毫無所知，聞言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在身後停步的冥六，自己剛剛說的難道有什麽不對的嗎？

  自己上道快，還沒到荊州就已經開始幹活了，辰王為何還不高興了？

  “對了，你帶人看著那些病人，用這些口罩蒙住口鼻，像這樣戴好即可。”蘇窈從衣袖裏麵掏出幾片口罩，隨後拆開一個親手給冥六戴上了。

  蘇窈上輩子經常在實驗室做實驗，口罩是必不可少的物件，而且她還有個囤貨的小習慣，以至於上輩子在實驗室的儲物櫃裏麵屯了整整一大箱口罩。

  上輩子沒用多少，沒想到這輩子倒是用到了。

  “小公子，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我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而且，我耳朵好疼。”

  冥六隻戴過麵紗，耳朵被口罩繩子勒得有些發疼，心裏好奇這是什麽東西，感覺材質有些特殊。

  因為覺得有些不適，冥六正準備摘下，卻被蘇窈打了一下手背。

  “不許摘！這是可以幫你們預防染病的好東西，必須得戴上。你帶幾個人去看著這些病人，避免其他人接觸病人，特別是糞便，吃的喝的，嚴加看管，正常人絕對不能去碰發病之人的東西，避免被傳染。”蘇窈準備進營帳之前又轉身叮囑道：“還有，碰了髒東西記得勤洗手。我不想你們也倒下了。”

  冥六聞言心底一熱，連忙點頭，隨後帶著蘇窈的命令下去執行了。

  看見冥六的身影越走越遠，蘇窈這才走向營帳另一側，準備洗手，順便悄悄用酒精消毒。

  “站在門口做什麽？進來！”帳篷內傳來厲澤辰的聲音。

  蘇窈抬腿的動作一頓，左右看看沒有其他人，正要出聲確認。

  “姚大夫，怎麽，現在本王也喊不動你了？”厲澤辰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蘇窈略微為難，因為她剛剛診斷病人以後還沒來得及洗手。

  “少爺，你且等等，我馬上就進來找你！”蘇窈說罷也不管厲澤辰高不高興，連忙尋了水洗了手，又取用了少量酒精簡單擦洗了一下。

  “王爺？”蘇窈輕輕掀開布簾，伸了個小腦袋進去。

  她剛剛覺得厲澤辰不高興，也不知道是為何緣故，謹慎為上，避免被誤傷。

  厲澤辰抬眸看向試探走近的蘇窈：“進來。”

  聽起來好像挺正常的，蘇窈心底鬆了一口氣，這才大步走近：“王爺，你找我有事兒？”

  然而還不等蘇窈反應過來，後脖子就被一個大掌給捏住了，就像是被掐住了命運的脈搏一般，她動彈不得半分，甚至努力縮著脖子，才能抵擋大掌傳來的寒意以及麵前之人突然散發的壓力。

  “誰讓你亂跑的？好好待在營帳中等著我不行嗎？與我商議一下不行嗎？以後若是沒有我的同意再亂跑，打斷你的小短腿信不信！”

  “信信信！”

  此刻的蘇窈哪裏敢說不信，雖然很不想承認自己的腿是小短腿，卻不敢反駁。

  而且因為後脖子被捏住，無法點頭，隻能可憐兮兮地望著厲澤辰：“王爺，我錯了，你饒了小的吧！”

  蘇窈認錯的態度太過順暢，厲澤辰微微一愣，但是想到她慣用裝可憐的伎倆，而且總是先斬後奏，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那以後再犯，如何處置？”厲澤辰不曾放開手，出聲問道。

  蘇窈生怕厲澤辰手掌繼續向下，又或者突然用力，小命就嗚呼了。

  雖然不明白他突然這麽生氣的原因，但是小女子能伸能屈，哪能糾纏於此。

  “若是再犯，任由王爺您處置！”

  大概是蘇窈的答案勉強讓厲澤辰覺得滿意，這才鬆開了手。

  “荊州那邊又傳來關於你娘親的消息了。一行人還未曾出過城，也許待我們明日到了荊州，剛好可以解救你娘。”

  “什麽！我娘！”蘇窈激動得轉身一把握住了厲澤辰的手：“真的嗎？她就在荊州嗎？那我們……”

  厲澤辰垂眸看向蘇窈握著自己手的動作，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動握著自己的手？

  蘇窈激動的情緒突然一頓，想到了關於發病的難民：“可是，今日有數名難民發病，他們可能暫時無法繼續趕路。我……我還要為他們治病，這……明日恐怕很難抵達荊州了。”

  蘇窈這段日子，無時無刻都在掛念著娘親她們，如今眼看著就要救出她了，卻因為難民的事情耽誤了趕路。

  “即刻啟程，明日一早就能趕到。若在此耽擱太久，隻怕那行人會暗中離開荊州。此行人行蹤不定，雖然我的人確定這些人在荊州，可是還無法得知具體位置。若出了荊州，恐怕更加難尋。”

  厲澤辰也未曾想到，居然遇見了這般棘手的對手。

  起初他以為隻是簡單的綁架，但是這群人實力不凡，神出鬼沒，花這麽大工夫在蘇窈的娘親身上，難不成蘇窈的娘親並不簡單？

  厲澤辰落在蘇窈身上的眼神，漸漸帶了深思與探尋。

  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曾知曉的？

  蘇窈聞言陷入沉思：“我若是走了，這些病人怎麽辦？”

  “決定權在你，你若是想要救這些難民，那推遲一日啟程。你若是急著救你娘，那我們即可啟程，直奔荊州。”厲澤辰冷聲道。

  蘇窈驚愕地看著厲澤辰，沒有想到，他居然將決定權交給了自己。

  畢竟這可關乎人命啊！

  “王爺，我若是丟下這些難民，即刻去尋娘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自私？”蘇窈緩緩出聲問道。

  厲澤辰聞言眸色一暗：“本王沒有資格對旁人做出的選擇作出評判，何況，你沒有傷害任何人，反而不論你做出哪一種決定，都是救人。”

  一個是救下數名和自己不相關的普通百姓，一個是救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蘇窈自然知曉厲澤辰話中的意思，若是選擇難民，那可能再也尋不回娘親了。

  若是選擇娘親，那這些難民很可能就命喪與此了。

  可是蘇窈想起娘親和父親曾經教導的那些話，哪些可為哪些不可為。

  若是蘇淮作風，必然選大義，舍小義。

  即使是娘親在此，定然也會勸著先救人。

  何況當初收留難民的時候蘇窈親口承諾過，會一個不少地將他們全部帶回荊州。

  如果半路丟下這些難民，自己不就成了言而無信的人？

  “求求你，讓我進去見見小公子吧！”營帳外突然傳來老李的哀求聲。

  冥一手持長劍，麵無表情：“擅闖入內，死！”

  “怎麽了？”蘇窈掀簾而出，立即出聲問道。

  “小公子，你快去看看吧，又有人發病了。而且孩子和老人最嚴重，好幾個氣息微弱了！”老李也沒有料到病情發展得如此快，又因為不會醫術，簡直束手無策。

  “藥呢？我剛剛給你的藥，喂給他們了嗎？”蘇窈大步前行。

  “喂了喂了，都喂完了，還不夠！”老李焦急道。

  那藥瓶不大，裝不了多少藥丸，根本不夠幾十個人吃。

  “姚大夫，你決定好了？”營帳內突然傳來低沉的男聲。

  厲澤辰很少露麵，老李甚至都不知曉他長什麽模樣，隻知道車隊除了小公子說話作數，說話最有分量的便是裏麵的大公子。

  傳聞他有暗疾，可是聽這個聲音，不像是暗疾，反而莫名心驚膽戰。

  “決定了，先救人，幾十條人命，不能不管不顧。我娘定然不會因此而責怪我的。”

  蘇窈說罷便大步走遠了，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