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曲線救市

  蘇窈雖然做了偽裝，可眉眼間還是有幾分神韻顯露。

  但是她一點也不擔心蘇柔會認出自己，因為蘇柔不敢去試想蘇窈還活著，甚至潛意識裏會刻意逃避蘇窈可能還活著的這個想法。

  畢竟對於蘇柔而言，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她隻希望自己做過的事情，無人知曉。

  “大概是我長得很普通，以前也有不少人覺得我眼熟，都覺得我像自家妹妹。小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像是你的妹妹呀？”蘇窈佯裝好奇道。

  蘇柔聞言立即想到了三小姐蘇窈，果然臉色變了變，反應過來後連忙道：“大概是吧。舍妹沒有姑娘你這般有福氣，小小年紀就去了，我這個做姐姐的，偶爾想到她也挺難受的。”

  太子隱約聽到女子和蘇柔對話中提到了“妹妹”，又見蘇柔因為想到蘇窈的事情而傷心，不由得抬眸看了女子一眼，微微蹙眉。

  他和蘇柔一樣，隱約覺得此女有些眼熟。

  但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拉攏玉樓背後的主子，自然不會將注意力放在一個女子身上，所以根本沒有多想。

  太子在交談中得知，對方喚作玉公子，與地宮關係密切。

  太子立即想到地宮的宮主就姓玉，而且地宮宮主也正巧生有一子。

  地宮的勢力神秘龐大，太子對此人愈發有了興趣，所以當得知玉公子打算去西市考察新的店鋪選址的時候，他提出可以一起去瞧瞧。

  玉公子雖然作為如玉樓的主子，卻不常在京都，太子自認為他肯定不如自己熟悉京都的情形。

  太子主動幫忙，以為如此便和此人有了交情，拉攏的幾率也就更大了。

  蘇窈簡單應付著蘇柔，聽聞太子要隨厲澤辰一起去西市，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厲澤辰。

  蘇窈總覺得，此行才是厲澤辰出府的主要目的。

  厲澤辰沒有拒絕太子的“好意”，四人分別坐著兩個馬車，一前一後往西市去了。

  今日西市依然蕭條，秋風吹過，卷起一地落葉。

  街道上行人寥寥，商鋪大多閉門緊鎖。

  “玉公子，這便是西市，你看中了哪個地方告知本……公子便是，我讓人幫你打點妥當。”太子信誓旦旦道。

  蘇窈和厲澤辰不緊不慢地走在太子身後，蘇窈趁著旁人沒有注意的時候悄悄扯了扯厲澤辰的衣袖，輕聲道：“你這是打算幹嘛？”

  厲澤辰聞言微微俯身，低語道：“曲線救市。”

  剛剛馬車停在街邊的時候，黑衣人傳遞的紙條便是關於近日太子出行的細節。

  皇上年歲越大，越愛聽低下的人誇頌自己的豐功偉績。

  朝堂上多得是溜須拍馬的大臣，吹噓東冥強大，京都繁盛，卻沒有一個人提及難民泛濫，西市鬥毆鬧事頻發。

  厲澤辰早些年便是不願意和這些虛偽之人虛與委蛇，所以率兵遠走，鎮守邊疆。

  若不是身體原因，他原本是不打算回京的。

  這京都，他曾毫無所念。

  不過，現在他卻想著，不能讓自己護著的小丫頭看見自己拚死守護的東冥內裏原來如此腐朽。

  原本就屬於厲澤辰的東西，他會一點一點重新拿回來，既然太子未來無法勝任明君，那就隻能讓賢。

  至於日漸昏庸的聖上，也不過是一時的阻礙罷了。

  厲澤辰隻說了四個字，蘇窈卻立馬頓悟了過來。

  曲線救市，原來厲澤辰昨日說要整頓西市並非假話，今日就開始行動了。

  厲澤辰的目的很簡單，他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有太多作為，那就通過太子解決西市如今的局麵。

  厲澤辰以前雖然帶兵鎮守邊疆，功勳顯赫，但是自從雙腿殘疾困於王府之中後，他的兵權就被收回了。

  傳聞將他編排得凶煞萬分，其實在蘇窈初遇他的那段日子裏，他過得十分艱難。

  身邊隻有冥衛保護，但是冥衛的存在屬於機密，不能被外人知曉，所以明麵上的他便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殘廢王爺。

  任誰都可以踩他一腳。

  這也是為何太子那段時日敢明目張膽地上府挑釁厲澤辰的緣故。

  昨日要不是厲澤辰主動向蘇窈透露他手中依然沒有實權，蘇窈可能還會疑惑，接管京都治安的厲澤辰為何看不見西市的亂景，為何不派官兵把守。

  手中沒有實權，就算厲澤辰以往戰功如何顯赫，現在的他依然調動不了一兵一卒。

  但是太子不同，太子曆來循規蹈矩，沒有什麽大功，也不曾犯過什麽大錯，手上還可以調動一部分人員。

  說到底，還是當今皇上不服老，不敢輕易放權給自己的皇子，擔心他們翅膀硬了就謀朝篡位。

  太子雖然貴為太子，但是他的危險程度比不上厲澤辰。

  所以就算厲澤辰知曉西市目前十分混亂，需要朝廷介入，他也不能主動要人去鎮壓。

  因為皇上忌諱厲澤辰要兵權的動機，何況最近臨近千秋節，正是關鍵時候，人員調動都太過引人注意。

  所以太子這步棋，暫時還可以利用。

  厲澤辰他不能冒頭，那便讓太子主動冒頭。

  蘇窈當然也希望西市的情況有所改善，並非人人都想成為壞人，不過是被逼無奈罷了。

  若難民不再流離失所，吃飽穿暖，又怎會去偷去搶？

  厲澤辰要做的，和蘇窈所希望的目的一致，她當然要盡力幫忙。

  “兄長，早先聽聞西市包容萬千，熱鬧非凡，可是今日所見，為何如此蕭條？還不如我們那邊的鎮子熱鬧呢。”

  蘇窈此行和厲澤辰以兄妹相稱，故意大聲吐槽西市的不繁華。

  雖然說是吐槽西市，可更像是吐槽京都，堂堂京都難道連一個無名小鎮還比不上？

  太子自然有些不悅，蹙眉看向女子：“姑娘此言差矣，京都乃東冥繁盛之地，怎會比不上一個小鎮？大概是最近都準備千秋節去了，所以才會如此。”

  蘇窈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來太子果然不知民間疾苦，根本就不知曉西市如今是什麽狀況。

  “準備過節不應該是熱熱鬧鬧的嗎？怎麽家家戶戶好像防賊一樣大門緊閉呀？”蘇窈又問。

  太子聞言一愣，眼前之景確實就像是防賊一般，著實有些反常。

  一時他居然無話可說了。

  “小姑娘，對麵有一家胭脂鋪子，我們過去買點胭脂吧。生意上的事情，就讓他們男子去拿主意吧。”

  蘇柔故作親切地上前挽著蘇窈的手，一副大姐姐的知心模樣。

  剛剛蘇柔也瞧出了女子的追問讓太子有些為難。

  她以為這正是表現自己賢良溫柔的好時機，她要讓太子知曉，自己不僅貌美有才，還能當解花語，成為他的左膀右臂，為他排憂解難。

  果然，太子見蘇柔如此舉動，臉色緩和不少，欣慰地朝她點了點頭：“你們看中了什麽隨便買。”

  厲澤辰深知西市如今流民泛濫，燒殺掠奪也不是沒有。

  說不定某處正藏著一個虎視眈眈的流民正盯著路人的荷包。

  荷包事小，若蘇窈出了意外怎麽辦？

  “此處胭脂能比家中胭脂還有好？你對京都不熟悉，不要亂跑，就待在我身邊。”

  厲澤辰不放心蘇窈離開自己的視線。

  因為顧忌太子懷疑，冥衛隻能遠遠跟著，不敢太近，所以蘇窈隻有在他身邊才最安全。

  “玉公子莫不是也瞧不上我們京都的胭脂？”

  太子剛剛聽了女子吐槽京都蕭條，現在又聽玉公子吐槽胭脂也不如別處的胭脂。

  這哪是瞧不上一樣東西，這分明就是瞧不上京都！

  地宮神秘，常年隱居在與世隔絕之地，那種地方能有什麽東西是好的？

  太子自認為東冥富庶，京都最盛，且為天子腳下，他們小地方來的居然還瞧不上京都，可真是井底之蛙。

  縱然太子又拉攏之意，但是心中也因此有些不滿。

  畢竟他是天之驕子，能隱姓埋名禮賢下士已經是莫大的讓步和謙遜，這兩人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既然是蘇小姐的一片好意，我也不能不給麵子一口拒絕了呀。我就過去瞧瞧，很快就回來。”蘇窈任由蘇柔挽著自己，兩人歡歡喜喜一起向胭脂鋪子走去。

  很快，街角處有幾個人影瞧見兩個穿著打扮都很精致的女子向胭脂鋪子走去，立馬循著牆根悄然跟了上去。

  一走進胭脂鋪子，蘇柔立馬放開了手，也收起了笑容，隱約有些高傲神色。

  她隻以為對方是偏僻地方來的，沒有什麽見識，否則怎會說出京都比不過小鎮的笑話。

  剛剛不過是在太子麵前做戲罷了，現在太子瞧不見了，她立刻不想做戲了。

  “雖然這不是京都裏最好的胭脂鋪子，但是裏麵的東西絕對不會比你們鎮子上的差。”蘇柔語氣也明顯變化了不少。

  蘇窈剛剛還忍著惡心和蘇柔做戲，這會兒蘇柔不做戲了，她自然也沒有必要繼續做戲。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若是看中了什麽，蘇小姐會付錢嗎？”蘇窈問道。

  蘇柔笑了笑，越發覺得對方沒有見識，居然還想占自己便宜，但是一想到太子的叮囑，說道：“自然會。”

  “看來蘇小姐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很有錢呢。”蘇窈微微一笑，裝作沒有看見藏在門後的人影：“不像我，小地方來的，就算現在穿得好吃得好，可骨子裏還是窮人一個，一個饅頭管一天呢。”

  蘇柔聽聞對方如此言語，正要嘲諷，眼前突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