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夜半歌聲

  其實蘇窈隻是簡單處理了蘇岸身上可見的傷口，有的地方根本沒有仔細瞧。

  但是不用瞧也知道，蘇岸廢了，有情花散和那毒針雙重作用，加上小廝的摧殘，他這輩子都做不了真正的男人了。

  而且那毒針藥效極為隱秘，隻要做了那事兒以後就會消散，不留下一絲痕跡，這也就是為何蘇窈敢主動提出讓旁的大夫給蘇岸治病。

  蘇窈也不怕旁人懷疑自己，蘇岸心生不軌之事隻有蘇岸和那小廝知曉，如今小廝死了，蘇岸即使醒了也不會懷疑大夫，因為整件事情裏麵，蘇窈根本不在場。

  江雪起初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以後，臉色一變，撲在床邊哭得十分淒慘：“兒啊！我苦命的兒啊！”

  蘇窈收拾了藥箱，坦然走出房間。

  她不可憐蘇岸，一切都是蘇岸咎由自取。

  今日她若是沒有察覺防備，那死的便是自己了。

  蘇窈出府的時候王府的馬車依然候在原地。

  然而就在她坐上馬車以後，不經意間掀開了車簾，發現後麵跟著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幾人並非蘇府的人，早在自己上馬車以前就已經在街對麵觀察了。

  不是蘇府的人，那又會是誰的人？

  蘇窈越發覺得行事艱難，時刻如履薄冰，不敢行錯一步。

  和往日一樣，回府就開始抓藥給辰王熬夜。

  可是今日的辰王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蘇窈端著藥碗剛剛踏進院內，辰王便轉動輪椅進了屋，一副不想看見她的模樣。

  蘇窈自認為自己沒有做什麽事情招惹他，所以還是快步追了上去。

  這一次，冥一依然攔住了她：“藥給我。”

  蘇窈能夠明顯感受到，麵具男子對於自己對於自己的厭惡，就好像看著十惡不赦之人一般。

  蘇窈本來心情就有些不要舒暢，這麽會兒被對方如此嫌棄，情緒更是低落到了穀底。

  “給你。”

  蘇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但是麵具男這般有底氣，應該是辰王示意。

  他果真是不想看見自己了。

  蘇窈心裏失落，說不出緣由，可是自己就是想見一見他。

  她今天做了壞事兒，雖然是替民除害，讓世間少了一個畜生，可是總歸是用了手段，見了血，她覺得自己生了罪惡。

  如果能照顧病人，能看著病人因為自己的醫治而康複，方能彌補自己心裏生出的那點不安。

  可是，辰王拒絕了她的照顧，讓她無法驅散罪惡，清洗靈魂。

  厲澤辰的視線一直落在窗戶外麵，看著瘦小的背影籠罩在一片陰暗下，腳步沉重，漸漸走遠，他的心不知為何也覺得酸澀。

  “王爺。”冥一端著湯藥恭敬道。

  厲澤辰拿過湯藥，毫不猶豫地喝光。

  還是昨日的味道，依然加了很多甜棗，可是為何沒有昨日那般甜了？

  “冥一，她不是我們慣來常見的小姑娘，說來也未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而且還用醫術救過不少人性命。你太針對她了，她隻是個小姑娘，不要太過苛責。”厲澤辰冷言道。

  冥一全程目瞪口呆，主子一口氣將藥喝光不說，居然還為一個小姑娘說話。

  若說苛責，主子分明才是世間第一人。

  冥一從未聽主子為旁人說過話，也許主子自己都不曾知曉，他已經過分關注蘇窈，甚至將她看得極其重要。

  就說蘇府今日那件事兒，旁人不知，主子難道不會知曉，都是蘇窈的手段？

  “是，主子！”

  冥一不敢質疑，唯有服從。

  ……

  “排排坐，食果果，你一個來我一個……”

  蘇窈坐在石凳上，將手裏的紅棗挨個丟在石桌上的三隻瓷碗裏，一邊丟一邊唱著兒時耳熟能詳的童謠。

  她有些想家了。

  即使那邊親人都不在了，可是好歹有好朋友，還能說說心裏話。

  更何況，那邊是和諧社會，怎如此地這般凶險，動不動就是暗殺，要不就是溺亡，剁碎喂狼。

  蘇窈唱得有些累了，三隻碗裏麵也裝了不少紅棗，她已經丟了好一會兒。

  手裏還有最後一顆紅棗，又大又紅，就在她遲疑是吃掉還是丟進碗裏的時候，餘光瞥見月光下的影子動了。

  厲澤辰在旁邊也看了好大一會兒。

  見她如小孩一般唱著童謠，丟著紅棗，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不忍心去打擾。

  “辰王，你怎麽來啦？”蘇窈立馬上前迎接，順便還將手裏的紅棗也遞給了他：“你嚐嚐，可甜了！”

  厲澤辰自然知曉自己府內的東西都是最好的，接過紅棗以後又伸手指了指石桌。

  蘇窈還沒有猜透辰王大半夜來自己院子做什麽，但是試著猜測他要表達的意思。

  “去石桌那邊？”蘇窈問道。

  厲澤辰點了點頭。

  蘇窈這才發覺這裏有一處幾厘米的石坎，難怪他停在了此處。

  看著昔日戰神變成如今模樣，蘇窈說不出什麽滋味，立馬用力一抬，推著他靠近石桌。

  厲澤辰手裏一直握著蘇窈送給他的紅棗，然後抬手指了指嘴。

  蘇窈一時沒有明白，湊近小聲問道：“你要吃棗子嗎？”

  蘇窈自己心裏難受，看著辰王如此更難受，大半夜同情心泛濫得無可收拾。

  厲澤辰搖了搖頭，目光凝聚在前方微張的小嘴上。

  當厲澤辰的大手放在了蘇窈嘴唇上時，她下意識拍開那隻大手，並戒備後退了幾步：“你……你做什麽？”

  厲澤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大半夜來到偏院已經很不正常了，聽她唱歌，看她露出小姑娘作態居然還有幾分縱容，到了此刻，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上手了！

  平日冰冷的麵具莫名有些不透氣，令他悶得慌，厲澤辰連忙收回了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他真的隻是想聽蘇窈再唱歌而已。

  蘇窈紅著臉總算理解了一點，隨後想到自己居然拍打了辰王的手，不僅有些後怕。

  可是瞧著對方似乎並未生氣，這才試探問道：“是不是想聽我唱歌？”

  厲澤辰點了點頭，突然覺得自己就不該一時興起裝啞巴，溝通起來真不方便。

  “我唱得不好聽。”蘇窈有些害羞道。

  厲澤辰卻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