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到白澤，先是一愣，隨即似乎發現了什麽一般，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道：“是……是你？真的是你？”

  白澤哈哈大笑：“多年未見，你居然還記得我這老朋友，真是讓我倍感榮幸啊！”

  “不可能，這不可能！”

  老人顫聲道：“那場大戰中，你真身明明已經四分五裂，散落大地，應該早就身死道消才對，可現在……”

  “嚴格來說，我的確差點沒了。”

  “但是你忘記了一件事。”

  白澤笑吟吟道：“我的真身並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兩個？”

  老人皺了皺眉，陷入了沉吟。

  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明白了嗎？”

  白澤笑道。

  “哼，都說朱雀是鳳凰的祖宗，真正的擁有涅槃不死之軀，沒想到你玄武，同樣也是死一萬次死不掉。”

  老人麵帶寒霜道。

  聽到這話的白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你可別這麽說，我的命可真沒那麽硬，就差那麽一丟丟，真的，就那麽一丟丟，我就要死了。”

  “可惜啊，玄武是龜蛇同體，當時真身出現，抵擋了那一波攻擊後，龜殼碎裂四方，踏入輪回，可我這條蛇卻沒死啊，不但沒死，反而活得特別滋潤，這不，現在就來找你，下下棋，敘敘舊。”

  這話說的輕快之極。

  仿佛不是仇敵相見，而是老友見麵聊天一般。

  老人板著臉，逐漸露出笑容：“真的隻是下棋？”

  “嗯，騙你做什麽，棋盤我都帶來了。”

  白澤點了點頭，“不過這盤棋，可能要下的久一點。”

  老人笑道：“好，那我就陪你下，我倒要看看，失去了一半真身的玄武，跟以前有什麽區別。”

  “請。”

  白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人心中雖極其不願。

  但也知道，此人的到來，已經是影響到了他的計劃。

  在不知道這條蛇到底還有多少法力時，他絕不會輕舉妄動。

  於是，兩人分別往一處偏僻方向走去。

  到了目的地。

  果然，那裏已經備好了一副棋盤。

  隻是四周，卻被下了數道結界，而且是那種元嬰期看到，都要駭然變色，稱讚不已的遠古結界。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跟我在這下棋了。”

  老人歎了口氣。

  “那可不，所以你別急嘛，這麽多年本尊都等下來了，你一個分身，難道比他還著急？那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白澤笑嘻嘻地說道。

  “嗬嗬，現在的你，比當年可要討厭多了。”

  老人皮笑肉不笑。

  “是吧？當年那個老爺子都稱作老好人，從不發火，當著四個人的和事佬……結果呢，這和事佬卻落得這個下場，唉，可悲，可歎。”

  白澤搖頭晃腦，坐在了一個石桌麵前。

  老人也跟著坐下，看著石桌上的黑白棋子，沉吟了一番，道：“下棋之前我就問一句，好不容易苟且偷生，你當真還打算這一世繼續幫他？”

  “你應該知道，如今的本尊，已經恢複了當年八成功力，而你們三位四象神，死的死，傷得傷，林青帝變成了現在的林風，即便在努力恢複修為，但仍舊走不出本尊設下的棋盤，最後的下場，也隻是成為魔龍的肥料罷了。”

  “小紅就更不用說，勉強保存下來的神魂，現在都不知死活，最慘的，恐怕就是她。”

  “至於你玄武，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居然還留了一半真身，不過既然活下來了，為什麽還要去找死呢？”

  “好好活著，不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老人抬起頭，冰冷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挑釁。

  白澤笑了笑：“你在教我做事啊？”

  “哈哈，不敢不敢，我雖是本尊分身，但終究不是本尊，眼下有一個身份叫張雲祥，說句不好聽的，我也是本尊的棋子罷了，跟你說這些話，隻是作為一個棋子的忠告，也可以理解為吐苦水，至於你聽不聽，那就跟我沒關係了。”

  老人打了個哈哈。

  “那就下棋吧，張雲祥大長老。”

  白澤打了個哈欠，先行落了一顆黑子。

  張雲祥盯著白澤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說服的想法。

  這個老家夥雖然脾氣很好，但在四人中，卻是出了名的頑固。

  眼下這具年輕的軀殼，多半也是如此吧？

  張雲祥自嘲一笑，不再糾結這些，專心下棋。

  於是，兩個曾經是朋友，如今也許算是敵人的“神”，開始了他們的對弈。

  神在下棋。

  那麽神之上，自然還是會有更強大的人在下棋。

  所有人，其實都是棋子。

  這正是，天下為棋。

  玄武，本意玄冥，古時“武”、“冥”兩字是相通的，玄是黑色的意思，而冥是陰間的意思。

  當年那一道照耀大地，無堅不摧的“武”，隕落於天地之間。

  可是，冥還在。

  它，正是現在的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