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賈蓉凝視前方的島嶼，神情凝重。

  他們這算是突襲，但對麵不僅沒絲毫慌亂，反而早做了準備。

  似乎料到了他們的意圖。

  戰艦對峙，眼下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這將是一場惡戰。

  賈蓉跟冀參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就要讓人開炮。

  然而這時，三艘戰艦出現在他們後方。

  局勢反轉，他們成了被圍的那個。

  這特麽，就刺激了！

  是不是誰把消息泄露了？

  何止是有準備，這簡直是候著他們。

  最關鍵，這戰艦數量和人手很不對。

  比他們了解的，多了三成。

  賈蓉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還打個屁，盡量減少損失，趕緊逃吧。

  冀參跟賈蓉的想法一樣，幾乎瞬間，後方戰艦調頭。

  麵對他們氣勢洶洶的襲來，停在那裏的三艘戰艦不見任何退讓。

  穩的一批。

  賈蓉眉心蹙起，情況不對，這絕對是有招在等著他們。

  楚惜站在船頭，看著前方不斷逼近的戰艦，拿起了弓箭。

  冀參和那個人任意重傷一個，足夠興安幫士氣大亂。

  楚惜的目標更傾向秦均。

  此人著實太會機變。

  距離有些遠，誰也看不清對方的麵容，身形。

  楚惜的弓箭已經拉滿，她是見過秦均畫像的。

  隨著距離不斷縮小，楚惜的箭離了弦。

  但瞬間，她甩手用內力震斷了飛射的箭矢。

  抬眸的時候，正好和賈蓉視線遙遙相對。

  這一瞬間，賈蓉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不是沒幻想過見到楚惜的畫麵，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下。

  喉嚨微動，賈蓉緊緊盯著她。

  楚惜放下弓箭，手指顫了顫。

  興安幫突然融入一個人，她不是沒往賈蓉身上想過。

  但趙瑜忽悠了她。

  “揚旗。”

  楚惜吐出兩個字。

  “是，青獄！”

  樹的影，人的名，原還想著衝出去的冀參等人，這一刻都停了下來。

  這還不如回頭去跟十焰那些人打。

  “青獄無意開戰，請冀幫主上船一談。”

  一人朝冀參他們揚聲道。

  “大哥，去不得！我拚死為你殺出一條血路。”

  “青獄就是再厲害，但那麽點人，我們也不是全無機會。”

  田熊急聲勸阻道。

  “三弟，你怎麽看？”

  冀參把目光看向賈蓉。

  “大哥，我隨你一起。”

  “好！就讓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青獄。”

  冀參拍著賈蓉的肩膀，大笑。

  “大哥，三弟，你們！”

  田熊見兩人已經決定了，拍了拍大腿，大刀往地上一丟。

  這兩人都不怕，他豈有怕的理。

  大不了，大家夥死一塊。

  十八年後，還是兄弟。

  乘坐小船，賈蓉他們上了青獄的戰艦。

  穩了穩情緒，賈蓉隨在冀參身後。

  在一個侍從的帶領下，他們進了船艙。

  “楚使就在裏麵。”

  將門輕輕推開，侍從彎了彎腰，退了下去。

  賈蓉心跳快了一瞬，一踏進去，下意識的找尋楚惜的身影。

  “來了，坐。”

  楚惜眸子低斂，靜靜倒著茶，麵色平靜。

  “我直到現在才知楚使竟是女兒身，青獄內部果然鐵桶一塊。”

  冀參緩緩說道。

  “這也是讓你拒絕同我們接觸的地方。”

  楚惜輕笑，目光略過賈蓉，微微一頓。

  “聞名不如見麵，秦公子讓人很是吃驚。”

  “彼此彼此。”賈蓉嘴角緊抿。

  要比驚訝，他表示自己更甚。

  他好歹到揚州，就沒低調，名聲那叫一個響亮。

  楚惜不可能不知道。

  但她就是不出現。

  半點消息都不給他。

  想著，賈蓉眼神有些幽怨。

  那邊，楚惜已經轉了眸光，“冀幫主顧慮的地方，不外乎是覺得青獄所圖太大。”

  “這點，確實如此。”

  沒有掩飾，楚惜大大方方說了出來。

  “冀幫主是個有大誌向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海上。”

  “此時的你，應當是造福一方的父母官。”

  “在你的管轄下，百姓安居樂業，幼有所讀，一派欣欣向榮。”

  楚惜說著，眼神有些悠遠。

  冀參瞳孔緊縮，楚惜說的，正是他一直念念想著的。

  “奈何，權貴不是你能對抗的。”

  “你接受了做一個海寇，卻並不曾放下心裏的執念。”

  “你想另辟蹊徑，去實現胸中的抱負。”

  “但又怎麽會是那麽容易的，一旦你坐大，將手伸向兩岸，朝廷又怎麽會容你。”

  “皇權不可侵-犯，即便你做的是利國利民的事。”

  “結局如何，想來不用多說。”

  看著冀參，楚惜眸色淡淡。

  刻意忽視落在身上的一道熾烈目光。

  “所以，便要造反，讓百姓苦不堪言，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冀參凝視楚惜。

  “隻皇權更替，弑兄、囚父、逼宮、濫殺，冀幫主也是讀聖賢書之人，當真認可如此行徑？”

  “先例已開，後麵那些人會不效仿？”

  “這些年多少動-亂，且越演越烈，群虎環伺，那人的江山早已不穩。”

  “你所不願見的，除非有人把一切徹底止息了，越往後拖，百姓越沒有活路。”

  “想把那人趕下去的，可遠遠不止我們。”

  “各地官僚腐-敗，永治帝玩弄權術一流，但實幹……”

  楚惜一笑，“幾代皇帝留下的底子，如今還剩多少。”

  冀參沉默，有些事，自己心裏並非不明白，隻是刻意不去想。

  期望情況會有所好轉。

  下一任君王，許可以讓一切不同。

  但永治帝的皇位，得來不正，天下人都看在眼裏。

  椅子缺了一角，如何穩固。

  就是太子有才幹，到他繼位，又需要多久？

  那時，隻怕這天下，已經陷入了四方割據。

  窗戶紙被捅破，冀參久久無言。

  可這麽歸降青獄，又真的是正確的選擇？

  他眼裏明明滅滅，劇烈拉扯。

  賈蓉默默喝茶水，楚惜說的倒是一點沒差。

  那把椅子，瞧著的人多了去了。

  趙奕時刻想著效仿他爹。

  趙廓也是勢在必得。

  至於趙熙這正派太子，到他那個位置，繼不了位就是死。

  肯定也是鉚足了勁。

  除了這幾位，背地裏，天知道還有多少暗勢力。

  自己想保住賈府，任重而道遠啊。

  實力得往上提上幾提。

  再備幾條後路，實在不行，那隻能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