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祭祀
作者:冬沐雪      更新:2021-03-31 05:27      字數:3583
  "要去江邊祭拜一下嗎?"桃夭小心翼翼地問詢冥夜的意見。

  可是冥夜卻平靜地玩弄著自己的指甲,淡淡地說道:"我母親已經去世了,我跟他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他死了就死了,我為什麽要去祭拜?"

  桃夭的眉頭微微一動,看著冥夜故作輕蔑的神態,思慮了良久,終究沒有說什麽勸慰的話。

  這幾天,冥夜不願讓桃夭他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地陪著自己,她說自己想靜一靜。

  桃夭他們沒有辦法,隻能讓花郎派人暗中保護著冥夜。

  花郎的手下小高一直躲在離冥夜家門口不遠處的茶水攤兒。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靜謐。

  小高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衣領,然後將兜裏的煙摸出一支點燃。順口吩咐茶攤的主人道:"老板,再添點兒茶。"

  "好嘞,您稍等。"茶攤的老板雖然對這種一看就麵帶賊氣的人沒什麽好感,但大冷的天兒,有人關顧生意,也是挺難得的。

  就在茶攤老板的茶剛要倒進小高的碗裏的時候,小高忽然發現,冥夜不知什麽時候,開門自己走了出來。

  此時已經快要晚上十點了,這月黑風高的,冥夜想去哪兒?

  小高來不及多想,趕緊掏出零錢結了茶錢,悄悄地跟在冥夜的後麵,一路尾隨。

  他驚訝地發現,冥夜竟然是去了街角的那家賣祭祀用品的商店,出來的時候,手裏提著個籃子,籃子裏裝著冥幣和香火。

  小高滿臉的疑惑,按說今天也不是老太太頭七什麽的,冥夜用不著這大晚上的還要去祭拜母親吧,再說就算要去祭拜,也可以跟陶老板和花哥說,讓他們陪著一起啊,何苦一個人頂著寒風去?

  小高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但腿腳還是得跟著冥夜的。

  他本以為冥夜會去老太太的墳上的,自己還納悶兒呢,想著之前真沒看出來冥夜膽子這麽大,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一個人去墳上也不覺得害怕。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冥夜竟然輾轉來到了黃浦江邊。

  夜晚的江風很大,吹得小高感覺衣服都被江風的寒氣打透了。

  江邊很寬闊,冥夜去的地方左右沒有什麽能藏人的建築,小高隻能躲得遠遠的望著她。

  隻見冥夜站在江堤上望著江水出神了很久,小高看不清她的臉,卻隱約覺得冥夜的心情一定很悲涼。

  她緩緩蹲下身子,將一捆香從籃子裏拿了出來,掏出火柴來想把香點燃。但是因為江風太勁,冥夜點了好多次都沒有成功。

  點不著,她就一直點,遠處的小高眼睜睜地看著冥夜劃了一根火柴,又劃了一根火柴,她的手中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但是冥夜平靜得仿佛這一切都很順利。

  終於,一縷青煙從冥夜的手中飄起,冥夜將香插在江邊,再從籃子裏拿出紙錢點燃。

  紙錢比香好點燃的多,隻要點燃一張,便會一張接一張地燃起來。

  不多時,冥夜便在江邊攏起了一堆火苗。

  江風一吹,火苗便順著風的方向搖曳著,借著火舌的亮光,小高仿佛看見冥夜在哭,但又看不太清楚,隻覺得她很難過。

  很快,冥夜便將籃子裏的紙錢都燒完了。

  隻見她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後悄然離開了江堤,回到了自己的家裏。

  此時已經快過午夜了,花郎和桃夭剛剛從俏佳人回到家裏,準備睡了。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花郎跟電話那邊的人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回過身來疑惑地看著桃夭。

  桃夭也在看著花郎,她凝視著花郎微微皺起的眉頭,問道:"怎麽了?"

  花郎眨了眨眼睛,答道:"小高打電話來,說剛剛冥夜去江邊燒了些紙錢。"

  桃夭聞言,麵色一頓,繼而露出一絲苦笑,輕聲感歎道:"冥夜就是冥夜。"

  "姐,冥夜姐不會是……去祭拜她繼父的吧?"花郎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桃夭掃了他一眼,不自覺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可是冥夜姐一直跟我說,她恨不得把那個姓柳的抽筋剝皮,現在他死了,冥夜姐為什麽還要……"花郎不解,因為他來得晚,之前的事,他也隻是聽冥夜跟自己提過。

  在他的印象裏,冥夜就沒說過她繼父一句好話,從來都是畜生長畜生短的,那種怨恨,一直就沒有斷過。

  可是桃夭不同,雖然花郎看到的這些桃夭也看到了,但是除此之外,桃夭還真真切切地記得當初自己幫冥夜掙脫她繼父的控製的時候,冥夜那神情複雜的眼神,還有她隱藏得很深的擔心。那一夜,冥夜把自己灌得爛醉,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冥夜恨她繼父不假,但是這種恨究竟強烈到什麽地步?是不是能掩蓋得了冥夜小的時候,她繼父給她的關愛?也許隻有冥夜心裏才清楚吧,也或許連冥夜自己都說不清楚。

  桃夭微微垂下眼簾,淡笑著說道:"人心太複雜了,有的時候,也許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愛,還是恨。"

  花郎怔怔地看著桃夭有些淒然的神色,抿了抿嘴唇,沒有再問什麽。

  桃夭輕輕躺在床上,眼睛望向天花板:"反正都過去了,何必再糾結,再說這對冥夜也是件好事。"

  "嗯。"花郎雖然不是十分明白,但是桃夭說得對,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糾結。

  花郎關了燈回到床上,幫桃夭掖了掖被腳,桃夭一直都沒有動。

  正當他以為桃夭睡著了的時候,桃夭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來:"以後都不用派人跟著冥夜了,她沒事了。"

  "啊?要不要……等伯母頭七之後再……"花郎不明白,當初派人去跟著冥夜的是桃夭,如今這才沒兩天,又說要撤人。

  "放心吧,冥夜真的沒事了。"桃夭自信地重複了一遍,然後便再也沒了動靜。

  "……好。"花郎望著桃夭的背影,沉吟了片刻答道。

  就在大上海慢慢進入睡眠的時候,總是有些人,不願意跟著夜色入睡。

  當邊城走進一間典雅的包間的時候,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房間中間的酒桌上,橫七豎八地擺滿了酒瓶子,正對著邊城的桌沿邊,坐著已經搖搖晃晃的冷峻,冷峻的身邊,一左一右摟著兩個衣著涼快,眉目風情的女人。

  此時,若不是這兩個柔弱無骨的女人扶著冷峻,恐怕冷峻已經不能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了。

  邊城雖然麵色平靜,但是那一聲狠狠地關門聲,還是成功地引起了冷峻的注意。

  隻見冷峻費力地抬起已經沉得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在看到邊城的一刹那,露出一個醉笑,舌頭直打結:"城……城哥?你……你怎麽來了?快快快,招呼城哥坐下。"

  說著,他推了一把左手邊的美女,讓她去伺候著邊城。

  風月場的女人,做的就是迎來送往的生意。

  那個女人一聽,立刻扭著水蛇腰站了起來走向邊城:"呦,這位風流佳公子莫不是邊少爺吧?嗬嗬,果然一表人才,來來來,快請入座。"

  女人說著,便朝邊城的身邊靠過來,一隻手攀上邊城的肩膀,將自己柔軟傲人的前胸貼到邊城的胳膊上,眼神火辣魅惑地盯著邊城的臉。

  可是邊城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目光從冷峻的臉上慢慢移到身邊的女人的臉上。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讓女人本來還灼熱的眼神霎時湧進一縷涼氣,涼得她心底一哆嗦,仿佛感覺到了危險一樣,立刻鬆開了摟著邊城的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與邊城保持一點距離。

  女人也愣了一下,其實邊城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隻是掃了自己一眼。

  可是女人真真切切地問到了威脅的味道。

  她呆呆地立在那裏,心裏還有些餘悸。

  正當她低眉順目地鼓起勇氣再望向邊城的時候,隻聽邊城冷冷地開口道:"你們兩個,都出去吧。"

  女人知道,所謂的"兩個",指的是自己還有依然賴在冷峻身邊的那個姐妹。

  此時,她和她的姐妹尷尬地一對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敢插話,隻能愣愣地待在原地。

  這時,冷峻卻不樂意了,拎著他的大舌頭不滿地抱怨道:"哎,城哥,怎麽……怎麽能讓她們走呢?來來來,繼……繼續喝……"

  邊城看著冷峻這副醉生夢死的熊樣,又將自己的眼睛瞥向身邊的女人。

  邊城的眼睛裏,仿佛孕育著一陣暴風驟雨,隻是麵上還維持著暴風雨前的平靜,而這種平靜,才更讓人心裏發慌。

  女人的心裏本能地騰起一絲恐懼,她不再猶豫,馬上陪著笑說道:"既然……既然二位爺有正事要談,那……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著,趕緊朝自己的姐妹招招手,示意她趕緊跟自己離開。

  冷峻身邊的女人就算太蠢,也感覺到了邊城身邊冒出的寒氣。

  她也仿佛驚弓之鳥一樣脫離開冷峻的胳膊,訕訕地與自己的姐妹一起逃一樣地出了房間。

  "哎,哎哎,怎麽……怎麽都走了?"冷峻大聲叫喊著,"回來,爺……也還沒喝夠呢……"

  可是他的聲音隨著一聲關門聲,被隔絕在了這個房間裏。

  此時,房間裏隻剩下了醉的一塌糊塗的冷峻,和麵色已經快凍成冰坨子了的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