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尋藥
作者:冬沐雪      更新:2021-03-31 05:27      字數:4003
  "冷峻?"聽桃夭說那個阿峻真的就是冷峻之後,花郎驚訝地重複道,"真是他啊?冥夜姐怎麽想的?"

  薑薇朵不太知道之前的事,一聽是冷峻,還以為他們是因為冷峻是死對頭那邊的人才這麽不高興的,於是有些不滿地道:"是觀豪商會的冷峻嗎?現在提倡戀愛自由,咱們不該因為他是那邊的人就否定他吧,這樣對冥夜姐不公平。"

  桃夭和花郎聽了薑薇朵的話,都不覺苦笑一聲,心說這姑娘實在太嫩了。

  桃夭深深歎了口氣,拿起酒杯放到嘴邊。

  花郎平靜地跟薑薇朵解釋道:"根本不是因為冷峻是哪邊的人,而是因為他們曾經在一起過,當年,冷峻為了利用冥夜姐,先把她釣到手,然後欺騙她的感情,最後利用完了,再一腳把她踢開了。"

  之後,花郎簡單地跟薑薇朵說了一下當年的事。

  因為花郎自己當時也還沒來到俏佳人,這些事,都是桃夭後來跟她說的,所以,他也隻能說個大概。

  可是這段記憶對於桃夭而言,就仿佛是優秀的工匠用刀刻在她心裏一樣,無論何時想起,都會那麽鮮活,而且鮮血淋漓。

  她還依稀地記得冥夜知道真相的時候那絕望的眼神,無助地跑進雨裏,她還記得冥夜來到她家裏時,毫無溫度的肌膚。

  她,記得所有的一切。

  如果說這段孽緣應該歸罪於誰,那這個人一定是她。

  想到這兒,桃夭心痛地將手支在額頭,疲憊地閉上眼睛休息。

  "姐,你打算怎麽辦?"花郎擔憂地看著桃夭,開口問道。

  桃夭睜開眼睛示意花郎將自己的手包拿過來,然後從中掏出一張白紙遞給花郎:"這是醫生給我開的西藥單子,薇朵,你幫忙給看看,會不會有假?"

  薑薇朵從花郎手中拿過單子認真看了看,說道:"其實我隻是個護士,隻知道些基礎的藥理,但是到底怎麽搭配用這些藥,我確實沒有太大把握,不過醫生給你開的這些藥,確實都對症,而且……很稀缺。"

  "他沒騙我就好,"桃夭麵色嚴肅地對花郎說道,"去找這些藥,動用所有的關係,無論英租界還是法租界,隻要有一線希望,就給我一定找到。"

  "可是,姐,咱們現在的財務狀況不比之前了,這麽做會不會太冒險了?"花郎有些猶豫地說。

  桃夭眉頭緊鎖,她知道,花郎也不是冷血,他說得是事實,如今俏佳人俏佳人的生意越來越難做,雖然也在盈利,但是這種時候支出大額資金,一旦資金鏈斷掉,確實很危險。

  俏佳人養活著這麽多人,作為老板,桃夭不能為了冥夜一個人,就將這麽多人的飯碗犧牲掉。

  可是,可是她是冥夜啊!那個跟自己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人!她怎麽能袖手旁觀?

  桃夭雙手掩麵,感覺有人用一團亂麻在自己的大腦裏使勁地纏繞。

  沉默了良久,她無奈地說道:"花郎,你先放手去找藥,隻要保證資金鏈不斷掉就行,一旦你覺得風險太大的時候,立刻跟我商量,咱們再從長計議。"

  "好,我知道了。"花郎認真地答道。

  接著,桃夭又吩咐薑薇朵道:"這段時間冥夜不能來俏佳人,所有她手底下的事宜,都暫時由你接管,能行嗎?"

  "我?"薑薇朵一愣,不知該怎麽回答,隻能猶豫著說道,"我才來幾天啊,給冥夜姐打打下手還可以,如果讓我接管,我怕我做不來。"

  桃夭淡然一笑:"你也別謙虛,我知道你很聰明,隻是之前從沒自己獨當一麵過,難免有些不自信,可是人都是要成長的,你也不能一輩子給別人打下手,這次正好給你個機會好好鍛煉鍛煉,放心,有什麽不懂的,隨時找我和花郎,好嗎?"

  "可是……可……可是……"薑薇朵從來沒想過自己來到俏佳人,竟然還有要學著經營夜總會的一天,說白了,她隻是個局外人而已,她的存在,隻是利用俏佳人。

  雖然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其實就是個間諜。

  桃夭看著她"可是"了半天也沒個下文,才滿眼期待地望著她,擲地有聲地說:"薇朵,不是我要逼著你做什麽,而是……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信任的人能幫我了,你懂嗎?"

  不是我要逼你做什麽,而是,我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信任的人能幫我了……

  這句話,像錄音機一樣來來回回地在薑薇朵的耳邊縈繞,繞得她的心裏既沉重又惶恐。

  她是個騙子,她在騙桃夭,可是她知道,一直以來桃夭都是信任她的。

  從前,她會覺得獲取桃夭的信任,是為了出色地完成任務,她甚至為了自己的成功而默默興奮過。

  可是此時此刻,她寧願自己沒有完成任務,她甚至寧願桃夭對她打起十二分的警覺。

  看著桃夭信任而期待的眼神,薑薇朵感覺自己的良心正在接受著拷打,而這種感覺,讓她心如刀絞。

  身邊的花郎看她楞在那裏沉默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放心吧,我也是這麽抗過來的,如今,金錢在手美女在懷,要多風光有多風光,你難道不想試試嗎?這種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哎呀你胡說什麽?"薑薇朵一聽花郎的話,急切地解釋道,"我又不是為了這個才來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不為這些,那你來夜總會幹嘛?"花郎鐵了心的要逗逗她,可是他不明白,這句話,就仿佛一塊兒燒紅的烙鐵一樣燙在薑薇朵心裏。

  她當然是不是為財為色。

  呃……色……可能還是稍微有點關係,因為花郎在這裏。

  但是她是帶著任務來的,這一點,讓薑薇朵隻能小心翼翼地活著。

  所以一聽花郎這麽問她,她立刻站了起來,激動地大聲說道:"我來是……是為了報答桃夭姐的救命之恩,跟你說的不一樣!"

  她這一吼,吼得花郎和桃夭都是一愣。花郎就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薑薇朵的反應這麽大。

  看著他們怔怔地樣子,薑薇朵這才稍微冷靜了一點,覺得自己的反應確實有些過激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於是趕緊悶聲坐下,動了動睫毛,小聲對桃夭說:"我……我答應,我會盡力去做的。"

  桃夭和花郎看著她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都有些詫異,但是也都沒多想。

  因為在他們的眼裏,薑薇朵一直都是個單純到有些傻了女孩子,所以她那麽信誓旦旦地說要報答桃夭,也很合情合理。

  花郎微微一笑,隨意地一把攬過薑薇朵的肩膀,對桃夭說道:"一直以來都是我向這個請教,向那個學習的,沒想到我也混到了要帶徒弟的一天,嗬嗬。"

  薑薇朵局促地搬開花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稍微往旁邊躲了躲,想離花郎遠一點。

  花郎就由著她,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樣子笑。

  桃夭微笑著輕歎一聲:"那就這麽定了,我們有空的時候,輪班去醫院替冥夜照顧伯母,不能讓她一個人待在那。"

  "好。"

  "知道了。"

  第二天,桃夭早早地將俏佳人的事安排好後,就來到了醫院陪著冥夜。

  冥夜的臉色有些憔悴,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桃夭為她們買了些早餐,送到病房寒暄了幾句之後,便一個人來到花園的長椅上靜靜地坐著。

  她的表情很淡然,無喜無悲,眼睛沒有交點地望向前方,仿佛在放空自己。

  柔和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周圍偶爾路過坐在輪椅上被推著走過的病人。

  已經入冬了,天氣有些涼,桃夭將雙手收到自己的大衣兜裏。

  樹上的葉子已經差不多掉光了,隻留下零星的幾片已經枯黃的葉子還顫顫巍巍地掛在枝頭,但是仿佛一旦有風吹過,它們就會隨風飄落。

  地上的草坪也已經枯黃了,灌木叢隻留下了枯枝,桃夭感覺在這樣的花園裏,不免有些感傷。

  可是就在這時,一朵火紅火紅的玫瑰花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桃夭一愣,順著玫瑰花的花徑望去,發現不知何時,秦慕川正站在她的旁邊,恰好擋住了照在桃夭臉上的陽光。

  他帶著平靜又有些戲謔地微笑,朝桃夭挑了挑眉:"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說著,秦慕川搖了搖手中的玫瑰花,將它朝桃夭遞過去。

  桃夭微微一笑,把手從衣兜裏抽出來,接過了這支開在初冬的玫瑰:"你從哪兒弄來的玫瑰?"

  "喜歡嗎?"秦慕川沒有回答桃夭的話,隻是淡淡地問道。

  桃夭將花湊在鼻子下聞了聞,默默地點了點頭。

  秦慕川悠然地坐在桃夭的身邊,淡淡地說道:"這麽冷的天,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

  桃夭眨了眨眼睛,有些無奈地答道:"有點累,出來坐會兒,冷靜冷靜。"

  秦慕川扭過頭望著桃夭俊秀的側臉,發現她仿佛比之前又瘦了一些。

  最近這段時間,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每一件都讓桃夭身心俱疲,仿佛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一樣,難怪她會覺得累。

  秦慕川心疼地看著她,然後輕輕拍了拍自己靠近桃夭這邊的肩膀,輕笑著說道:"來,借你靠會兒,怎麽樣?"

  其實他隻是想逗逗桃夭的,想讓她放鬆一下,或者罵自己不要臉,或者打自己兩下,都好,隻要她的心情能好些。

  可是秦慕川萬萬沒想到,桃夭回過頭,怔怔地盯著秦慕川的眼睛半晌,然後竟然疲憊地一笑,說了聲:"謝謝你。"

  然後,將自己的頭輕輕地歪向秦慕川,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秦慕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動都不敢動,直直地坐在長椅上,真切地感受著桃夭的重量。

  如果提前知道桃夭會真的靠在自己的肩頭,他應該調整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的。但是他寧願自己坐得筆直,也不遠打擾桃夭此時的寧靜。

  空氣有些冷,秦慕川的溫度透過肩膀的毛呢大衣傳到桃夭的臉頰。兩個人就這麽默默地依偎著坐在長椅上,也不說話,顯得那麽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