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議論總是無益。
作者:南柯醉夢一場      更新:2021-05-10 05:18      字數:4662
  司馬未央剛剛踏上高台,便看到原本已經起身的白止,又緩緩倒了下來。

  而他一身的氣機也瞬間微弱了下來,嘴角溢血。

  司馬未央的一雙眸子中滿是焦急,隨即便看到那個黃裙女子將白止摟在了懷中。

  “放開白止!”

  司馬未央嬌喝出聲。

  她知道那個黃裙女子便是妖族的那個長公主。

  但是在天人門闕洞開的時候,她便不在校場之上。

  而剛剛校場上的道陣激活之後,她便看不清高台內部的景象,自然也不知道蘇念心同白止的關係。

  蘇念心聽到司馬未央的喝聲,眉頭微皺,卻沒有搭理,而是仔細探查起白止的傷勢。

  她認識司馬未央,之前在鹹陽城外看到之後,還仔細調查了一番。

  但是現在她卻沒有什麽辯解的欲望,白止的傷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眼看著蘇念心的眼眸中有紫光射出,落在白止的身上。

  司馬未央眸光微冷,紅裙飄揚,一身氣血湧動,一杆大戟也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而此時的王翦耳邊突然響起了白止的聲音,咬了咬牙,立刻擋在了司馬未央的前方:

  “未央姨娘,住手!”

  王翦自然也是認得司馬未央的,按輩分來說還得喊司馬未央一聲姨娘。

  司馬未央眉頭微皺,收住了攻勢:

  “王翦,你攔住我作甚?”

  王翦暗舒一口氣,正欲和司馬未央解釋,便看到了王弱弱的身形也出現在高台上,眼眶通紅,還有淚痕未幹。

  “白止哥哥!”

  王弱弱一聲輕呼,王翦頭皮發麻,拉住了王弱弱,正色道:

  “弱弱,你來這裏作甚?!

  還不趕緊回去!

  這裏太危險了,你在校場起碼還有禁軍守護!”

  王弱弱打量了一番王翦,伸腳,狠狠地踩在了王翦的腳背上:

  “你凶我,你居然敢凶我!

  等爹回來了,我一定要和爹說!”

  王翦倒吸一口涼氣,麵容有些扭曲:

  “我,我沒有。

  我這不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嗎?”

  王弱弱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翦:

  “可是我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啊,我也踏入了武夫五品的境界了。

  你們為什麽都要把我當小孩子啊?!”

  王弱弱的聲音隱隱帶著哭腔,她當時看到王翦滿身是血的倒下時,真的慌了,也怕了。

  在莫名暈過去,又醒來之後,王弱弱便看到了王翦又好端端的站在台上,但是白止竟然倒下了。

  而自己身邊的馮盼竹似乎也暈過去了,但是還好還有馮盼竹的貼身侍女王芝守著。

  她便趕緊來到了高台之上。

  看了一眼將白止摟在懷裏的蘇念心,王弱弱眉頭微皺:

  “你個狐狸精,放開白止哥哥!”

  而此時,又有一位身著藍色道袍的女子,來到了此處,口中輕呼:

  “白止!”

  王翦麻了。

  ........

  伴隨著那一輪紅月的月輝被巨大的八卦圖遮掩,高台之上交手的兩方眼眸中的紅光也緩緩消散,相繼停手。

  李順致此時眉眼烏青,怒視著自己身前的王子淵,開口道:

  “姓王的,你特娘的還不住手?!

  現在靈月大祭中斷,你沒借口了吧?!

  老夫知道你一直都沒有被那靈月大祭.....”

  一記老拳直接砸中了李順致的有臉,李順致身形倒飛而去。

  有些圓潤的身子如同皮球一樣在地上彈了兩圈,濺起片片煙塵。

  王子淵麵色如常,揮了揮手,輕哼了一聲。

  李順致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怒視著身前的王子淵,背後的獬豸虛影卻在百無聊賴地舔著自己的腳趾,毫無護主之意。

  這個王子淵,明明有好幾次能直接取了自己性命,卻總是在關鍵時刻裝作文氣不足的模樣。

  李順致怎麽可能還看不出來這王子淵在陪著自己打假賽。

  但是打假賽也便罷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放著言出法隨的神通不用,總是揮舞著老拳朝著我這一張老臉上招呼什麽意思?!

  更何況那些武夫都知道打人都不打臉!

  李順致目光極其複雜的緊緊盯著王子淵,咬了咬牙,若有所思:

  “姓王的,你是不是老早就嫉妒老夫英俊的容顏?!

  所以得不到的你就想毀掉?!”

  王子淵神色一滯,目光如同看傻子一樣看向李順致。

  這人,怎得這般自信?

  而此時,王子淵驟然發現頭頂紅光大作,那一輪被八卦圖遮掩的血月紅光愈勝,而八卦圖卻在迅速坍塌。

  血月中央,一點金光璀燦,卻泛濫著詭異的氣息,順著月輝灑落。

  但是,那遍布校場的道紋此時熠熠生輝,拔升而起。

  王子淵立刻扭頭,看向了秦王所在。

  此時的贏則已然蘇醒,麵色沉凝如水地看著校場之上的亂象,右手輕輕搭在座椅旁的玉珠之上。

  而李順致見王子淵未曾答話,眼中光彩閃爍,一邊緩緩向前踱步,一邊開口道:

  “不是我說,長相這事,都是老天的安排。

  老夫生了這樣一張臉,老夫也很苦惱。

  雖然你不是很明白,但是.....”

  隨即眼中閃過一抹獰然,身後的獬豸猛然跳起,向著王子淵撲襲而至。

  王子淵抬首,口中輕吐;

  “禁!”

  李順致抬起的老拳,同他身後的獬豸僵在了空中。

  一張鼻青臉腫的老臉扯出了一絲尷尬的笑意:

  “君子動口不動手.....”

  話沒說完,一雙大鞋底印在了他的臉上。

  王子淵嘴角微勾,又迅速恢複了麵癱的表情,緩緩走向了贏則所在。

  躬身跪倒。

  而此時,鹹陽外城,四麵八方都有人影疾馳,隨後迅速的匯籠,直奔校場。

  有人斷手,有人獨腿,有人缺臂,有人瞎眼。

  俱都已過壯年,但是身上都泛著恐怖的煞氣。

  安國君府不遠處,遍地軍卒哀嚎,眼中滿是茫然與恐懼的看著那站立的幾道人影。

  “這北城守軍,怎得想起來攻擊太子府邸的?”

  一個壯漢疑惑開口,手中一把殺豬刀滿是血跡。

  旁邊那個衣著樸素的老頭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是看樣子應該是被人控製心神了。

  武七,你不該出重手的。”

  那個壯漢啐了一口:

  “一群廢物,這麽多軍伍士卒,有煞氣護體,還能被人用術法控製?

  這鹹陽守軍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旁邊那個麵色有些病態蒼白,身體瘦削的中年男子微笑道;

  “武七,都是些小家夥,還沒怎麽經曆過戰場拚殺呢。

  給點教訓就行了......”

  那個壯漢翻了個白眼,心中暗自嘀咕:

  勞資踏馬好歹是用刀背,你那搗藥的藥杵子直接往別人頭上砸。

  好幾百斤的東西,也不怕直接砸出一團漿糊。

  老人搖了搖頭:

  “行了,王上已經施令了,快走吧。

  十吸之內,未到校場,軍法處置!”

  隨即一身氣血蓬勃而起,身形轉瞬消散。

  其他幾人麵色微變,也立刻跟了上去。

  而在暗處,一個麵相極為陰柔的士卒麵色蒼白如血,滿是忌憚的看了一眼離去的眾人,迅速移回視線。

  這些人,到底是是什麽人?!

  她分明能夠感知到這些人的修為都是五品,六品的樣子,為首的那個老人也才四品。

  但是,就這十幾個人,直接正麵擊潰了數千人的北城守軍。

  毫發無傷!

  那恐怖的煞氣,幾乎讓她這位四品修士感覺到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咬了咬牙,她直接轉身離去。

  此事,必須及時稟報首領。

  而在安國君府中,一個中年男子眼中有金光閃爍,來不及思量,立刻來到了安國君府的一處別院之中。

  “子楚公子可在?!呂不韋有事相稟!”

  .......

  “白止,剛剛才錘殺了幾尊三品,然後又被這血釘入體。

  雖然有氣血和浩然之氣護體,強撐著起來了一會,但是此時體內已經一片空空蕩蕩,還有死氣徘徊。

  所以才暈了過去。

  這死氣,應該是這血釘上攜帶的,必須及時除去,不然白止隻怕會.....”

  蘇念心雙眸微合,眉頭緊皺,輕聲開口。

  “不然會怎麽樣?”

  王弱弱蹲在白止的旁邊,急聲問道。

  司馬未央也是麵色不太好看:

  “這血釘,是闕神釘,我看過有關這個東西的記載。

  這是道門一樣極為陰毒的道器,可破萬物。

  其上有死氣浸染,能嗜氣血,文氣,乃至修士元神。

  故而有個說法,便是‘闕神釘出,元神皆無。’

  白止如今體內空空蕩蕩,可能就是因為一身氣血,浩然之氣都被死氣浸染了。

  現在,在磨滅他的生機.....”

  剛剛王翦已經疾速跟她們說明白了,蘇念心和白止一同從天人門闕出來,按照蘇念心的說法就是生死之交。

  而蘇念心臉上的關切與擔憂也不似作假,司馬未央心中除了有些酸澀,倒也沒有什麽其他想法。

  而王弱弱聽著司馬未央的話,麵色頓時一白。

  姬瑤的身子搖搖晃晃,臉上有清淚垂落。

  她之前被申洛妃用符篆傳送的極遠,而待她返回鹹陽時,已經尋不到申洛妃的蹤跡。

  但是感受到自己師傅明芷的氣機出現在校場之上,她便立刻向著校場趕來。

  誰知道才來,便看到了白止重傷的一幕。

  姬瑤如何不知道闕神釘到底是什麽東西。

  “就沒有什麽法子能救白止哥哥嗎?!”

  王弱弱有些無力的癱軟在地,輕輕握住白止的右手,低聲地嗚咽著。

  蘇念心眼中紫光閃爍,將麵具輕輕翻起,從口中吐出了一枚晶瑩如玉的圓丸,其上有狐狸虛影踏月而嘯。

  “我,能用我的妖丹暫時鎖住白止體內的死氣。

  我可以把他帶到妖族,問我姑姑有沒有什麽解決的方法。”

  蘇念心輕聲開口,隱於麵具下的臉頰越發蒼白。

  正欲把妖丹塞入白止的口中,王翦卻迅速道:

  “不用不用,我知道一個方法,能暫時鎖住白止體內的死氣!”

  幾個人的目光同時移向了王翦。

  王翦硬著頭皮,開口道:

  “之前我無意中獲得過一件靈寶,名叫鎖生棺。

  能夠鎖住人的生機,想來應該可以壓抑死氣。”

  “鎖生棺?!”

  姬瑤的目光頓時亮起,她是知道這個東西的。

  鎖生棺算不得什麽道器,但是卻比一些靈寶都要珍貴。

  而司馬未央看向王翦的目光卻隱隱有些詭異。

  她自然知道鎖生棺的,天刑樓中就有一具。

  現在申洛妃就躺在鎖生棺裏呢。

  而這玩意是白止從一處道藏之中獲得的,王翦那裏怎麽也有一具?

  王弱弱的眼中更是滿是懷疑:

  “哥哥,鎖生棺是什麽?

  你什麽時候獲得這個東西的?你怎麽沒和我說過?”

  王翦強行按壓自己在衣袍下不斷抖動的雙腿,麵不改色道:

  “啊,是我前不久在安陽城旁邊挖到的,沒來得及和你說。

  先不說這些,還是先把白止放到鎖生棺裏為好。”

  隨即揮了揮手,一具晶瑩如玉的小巧玉棺出現在王翦的手中。

  “鎖生棺,長這樣嗎?

  怎麽,和記載的不太一樣?”

  姬瑤有些疑惑的開口。

  司馬未央眸子微眯,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白止,輕聲道:

  “這的確是鎖生棺,而且品質極高,我見過記載。

  不說這些了,先把白止放進去吧,死氣都逸散到白止的下身了。”

  蘇念心眉頭緊皺,看著那具小小的玉棺,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古怪。

  還沒來得及說話,高台陡然巨震,虛空之上,無邊道紋與劍氣陡然逸散。

  白止的身體也消失在她的眼前。

  一道怒喝聲響起:

  “王子淵,你這是什麽意思?!”

  五色流光從校場各處升起,盤旋於高空之上,四麵八方皆有氣血酣然的身影出現。

  無邊肅殺之氣,伴隨著恐怖的煞氣蒸騰而起。

  天尋道人的身形,從高空之上跌落到了校場之中。

  身上有劍痕彌漫,還有文氣四散。

  此時,他怒視著屹立在高空中的兩道身影,正是明芷與王子淵。

  隨後又看了一眼那從四處奔湧而來的身影,瞳孔微縮。

  王子淵麵色淡然,輕聲開口:

  “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議論總是無益。

  須得躬身入局,才能有改變的希望。

  不知這個道理,天尋道長,懂否?”

  天尋牙根緊咬,雙眉緊蹙。

  這次,他入局了。

  不,應該說,所有人都入局了!

  扭頭,看向高台之上的秦王。

  天尋心中微微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