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腳踏兩條船,遲早要翻船。
作者:南柯醉夢一場      更新:2021-05-10 05:18      字數:4972
  看著那道血光穿過了衛音,隨後直直釘入了白止的腹部,白止應聲而倒。

  正在同天尋交手的明芷心頭一顫,扭頭看向白止所在,又看了一眼杵劍跪立的衛音,一雙鳳眸滿是怒意。

  “天尋,你找死!!!”

  一聲怒斥,明芷朗喝出聲。

  那柄巨大的道劍高懸,明芷雙手合十,身上氤氳起如潮汐一般的藍芒。

  一個小人湧出了明芷的身體,進入了那柄巨大的道劍之上。

  劍鋒之上,道紋彌漫,劍氣肆虐的越盛,恐怖的肅殺之氣將天尋牢牢鎖定。

  天尋神色微變,高喝道:

  “明芷,你瘋了?!

  貧道知道你和衛音雙親關係極好。

  但貧道的目標是那個白止,而不是衛音。

  更何況衛音還是我九天一脈的傳人!

  是那衛音自己愚蠢,擋在了闕神釘之前!”

  感受到明芷眸間的肅殺之意似乎輕了一點,天尋以為勸告起了作用,繼續道:

  “貧道知曉你正心山出手,肯定是秦王許下了什麽。

  但是你隻消拖住貧道便是。

  闕神釘出,元神皆無。

  這衛音,還有那個白止,肯定都是必死。

  你又何必為了死人,來與貧道搏命呢?!”

  而這話說出,天尋卻發現明芷眼中的殺意與怒色愈發洶湧。

  那一柄巨大的道劍,席卷半天劍光,向著自己猛然劈落。

  天尋心中暗罵,這明芷當真是一個瘋子。

  居然拚著元神離體,以道果入本命劍器。

  這一劍,不能硬接!

  咬了咬牙,天尋的手中出現了一枚玉符,猛然擲天。

  一座巨大的屏障於半空湧現,護在了天尋的上方。

  恐怖的劍氣與道紋四處逸散噴薄,從空中垂落,甚至彌漫到了校場高台所在。

  而此時的校場之上,刻在地麵上的道紋隨之轉動生光。

  校場內部的防禦道陣都被這逸散的餘威激活,橫空而起,擋住四散的劍氣。

  本來要踏入校場地司馬未央眉頭緊皺,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道陣,心急如焚。

  而此時的白止渾身被煞氣纏裹,死氣順著深入腹部的長釘向全身逸散。

  白止護體地氣血都被這股死氣迅速剿滅,隨即流入道宮,氣海所在。

  道宮之中,白止的元神盤坐其內。

  死氣迅速纏裹其上,道宮輕震,似乎在緩緩崩裂。

  白止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而此時,白止胸中氣海的琉璃小人,身上盤旋著一條細長的文道,右手托著圓嘟嘟的嘴巴,眉頭微皺。

  咿呀了兩句,左手拿著一根毛筆,沾了沾如化凝漿的浩然之氣,用力一點。

  那股侵襲到白止胸中氣海的死氣於筆尖迅速匯聚收攏,凝成了深黑色的墨點。

  而擴散到白止全身的死氣,猶如感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都是迅速的向白止胸中的氣海沸騰而去。

  白止心中暗出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這琉璃小人怎麽做到的,但是自己的身體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

  如果這個死氣再多一點,隻怕琉璃小人也頂不住。

  幸虧自己先用護體血罡擋了一點。

  白止很明顯的能感覺到伴隨著死氣的匯聚,琉璃小人身上的光彩也黯淡了不少。

  而此時,琉璃小人一雙如寶石的大眼睛滿是嫌棄的看著筆尖越來越大的墨點,口中正咿呀嘟囔著。

  想到這裏,白止猛然想起了這血釘,似乎是先從衛音的腹部穿過,再進入的自己身體。

  這不會破傷風嗎?

  不對。

  如果不是先看到衛音提劍而起,白止也不會注意到這速度極快的血釘。

  而且.....

  白止微微睜眼,此時王翦正滿臉急色的蹲守在白止的身前,有些不知所措。

  一張帶著麵具僅露出雙眸的臉印入白止的眼中,極美的眸子中滿是關切與心疼。

  看到白止睜眼,這雙眸子中閃過一抹喜色,柔媚的聲音響起:

  “白止哥哥,你沒事吧?”

  白止輕輕搖了搖頭,立刻感覺到一層柔軟在自己的臉側輕柔的蕩開。

  神色微滯,隻得尷尬地咧了咧嘴:

  “沒事.....”

  難怪感覺地板這麽軟,還帶著一股好聞的奶香味。

  蘇念心隱藏在麵具後的臉上,瞬間被殷紅色爬滿,身子僵住。

  白止哥哥,是不是故意的?

  而白止臉上立刻恢複了波瀾不驚的平淡模樣:

  “讓我先起來吧。”

  “啊.....哦哦..”

  白止一臉正色,在蘇念心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滿眼複雜的看向衛音。

  衛音此時半跪在地上,杵著斷劍,麵色蒼白如雪,腹部有鮮血不斷地溢出。

  看到白止起身,衛音的眼中似乎流出了一抹釋然,輕聲道:

  “這次,算不算我又救了你一命?”

  白止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衛音的身體微微顫抖,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嘴角卻微微勾起,輕笑道:

  “放心,我不是求你放過我的。

  反正我本來也活不了多久。

  我隻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白止歎了一口氣,看著衛音身上不斷暈染的死氣,輕聲道:

  “說罷,我不敢保證替你完成,但是,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衛音低頭,從懷中摸索出一枚純黑色戒指,輕聲道:

  “我死後,麻煩你幫我去尋一個黑色的盒子,和這個戒指是相同的材質。

  應該就在搖光的身上。

  然後,把那個盒子,和我,葬在一起。”

  衛音抬頭,看向白止,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但還是輕歎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把戒指輕輕舉起。

  白止眉頭微皺,揮了揮手,戒指來到了他的手中。

  白止隱隱感覺這個戒指有些熟悉,但是也沒有多想,看向了衛音,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衛音輕出一口氣,看向王翦。

  “王翦大哥,你,能轉身嗎?”

  王翦的眸子中滿是複雜,牙根輕咬。

  隨即猛地轉身,雙拳緊握。

  輕輕低下了頭,淩亂的發絲垂落,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而衛音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苦澀與無奈,輕輕閉上了雙眼,不再壓抑一身亂竄的死氣。

  而她的眉心,有一枚破損不堪的玉玨緩緩浮現。

  衛音的全身,也似乎被道紋印滿,但是道紋的顏色已經極為淺淡。

  那磅礴的死氣也在不斷的磨滅吞噬著道紋。

  一邊的蘇念心的眼中閃過一抹震驚,低聲道;

  ““這是,天鎖.....”

  白止揮了揮手,看向衛音的眼中也是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此時他才能看出這衛音,剛剛說她活不了多久是為什麽。

  這具身體,早就死了。

  不過是被人以秘法,將魂魄強行留在了體內。

  用含有莫大生機的珍寶,勉強維持著身體的運轉。

  但是,這法子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就算沒有死氣侵擾,衛音的壽命也過不了半旬之數。

  而且每天,每時每刻,都要忍受魂魄離體的撕裂感。

  或許早點死,對衛音而言的確是一種解脫。

  白止並指成劍,深深的看了一眼衛音。

  衛音的嘴唇翕張,而白止的耳邊,響起了衛音的聲音:

  “我死後,我的屍體不要讓王翦大哥看到。

  給我留下,最後一點的體麵。

  還有,有一件事我騙了你。

  其實我沒有對王翦大哥施展人宗的心術,你不用擔心術法的反噬。”

  白止輕輕點了點頭,劍光掠過。

  衛音的身體緩緩倒地,那枚殘破地玉玨也在此時墜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粉末。

  衛音最後看了一眼王翦的背影。

  耳邊似乎響起了王翦的聲音。

  “月華姑娘,又要拜托你幫我漿洗衣服了。”

  “月華姑娘,你做的糕點真好吃。”

  “月華姑娘.......”

  衛音的思緒緩緩消散。

  她其實還有一句話,很想對他說。

  她刺了他兩劍,她很後悔。

  在未來的歲月裏,他可以恨她,但是請不要不喜歡她。

  就算他不喜歡她,也請隻要不喜歡衛音,而不是不喜歡那位月華姑娘。

  她修的是人宗心術,練的是太上忘情。

  但是現在她才明白,太上忘情,非是無情。

  忘情是寂靜不動情,好似遺忘,若是記起,便是至情。

  若是一開始,自己便沒有入這人宗,該多好。

  ..........

  白止看著衛音的身體伴隨著玉佩的碎落,迅速的幹枯,腐朽。

  嘴唇微抿,一道清光閃過,衛音的身體便不見了蹤跡。

  扭頭看了一眼一直低下頭,身子微微顫抖的王翦,輕歎了一口氣。

  衛音最後和他說,並沒有在王翦身上施展人宗心術的事,他並不打算跟王翦說。

  有些話,不說了是個結。

  可一旦說開了,就是個血淋淋的疤。

  總是衛音有萬般苦衷,她終究是做錯了事情。

  而且。

  白止的眉頭微微皺起。

  衛音,真的是個女兒身?

  那當初自己看到的,是怎麽回事?

  搖了搖頭,白止也不再多想,仰頭看著漫天的劍光在此時緩緩消散。

  明芷的身形出現在高天之上,那校場上的防禦道陣也隨之緩緩消散。

  一襲紅裙向著白止所在迅速的飛了過來。

  天際之上,還有一抹劍光迅捷而至,劍光所在,一道身著淺藍色道袍的絕美身影也出現在白止的視線中。

  觀眾席上,還有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向著這邊奔來,

  白止的神色微微一滯,看了一眼一直摟著自己胳膊的蘇念心。

  不好,要遭!

  俗話說,腳踏兩條船,遲早要翻船。

  腳踏萬條船,翻都翻不完。

  自己這,好像要翻!

  ........

  “玄機師叔,我等在鹹陽城中舉行靈月大祭,當真不會有事嗎?

  聖廟的那些老不死的,應該不會坐視不管的吧?”

  紅月之上,那道老人身影的後方,一襲隱於暗處的黑袍人影輕聲開口。

  老人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開口道:

  “聖廟?聖廟的那些人此時盼不得秦國覆滅。

  自那衛鞅變法之後,雖秦之國力日漸強盛,軍卒悍武至極。

  更有那白起,打的六國膽寒,更是一再壓縮我月氏國土。”

  說到這裏,玄機的眼中出現了一抹複雜至極的神色,有恐懼,有慶幸,亦有惋惜。

  輕舒一口氣,搖了搖頭,玄機繼續道:

  “但是,七國之中,唯有秦國所在律法嚴苛至極,非儒修之沃土。

  當初荀況親赴於秦,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若是秦王不死,秦國國製不更,則儒於秦地難存。

  更何況如今數國算計於秦,還有道門大修親赴聖廟論道,拖住了那些老家夥。

  就是為了讓這天人能夠成為此次天人之爭的勝負手。”

  玄機抬頭,看了一眼九天之上,金鎖橫空,道紋滿溢,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本座都差點以為此次布局,秦國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沒想到,這陳鴻居然隱藏的如此之深。

  還有這白家子嗣,不虧是武安君後人。

  兩方絞殺,勝負猶未可知。

  不過....”

  玄機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枉費本座隱於秦國如此之久,兩方相爭,當由我月氏得利。

  你師父既然同意本座讓你把靈詭王種帶過來,相必是通過月神算出來了什麽。

  若是能吸食秦國君王之命魂氣運,甚至這麽多的高手氣血生魂,這靈詭王種,說不得能更上一層樓!”

  玄機看向身下的紅月,眼中盡是熾熱。

  紅月內部,萬千血紅色的符咒虛影遊離,而中心處,卻有一點金光璀燦。

  不停地有符咒潛入其中,而金色的斑點也越來越大。

  玄機身後的那道身影眉頭微皺。

  按照自己師傅所說,其實隻要靜等秦王身死即可。

  但是自己這位師叔卻是還想以諸多高手乃至鹹陽萬千生魂作祭。

  她的心中不由地湧起一股不安之意。

  而此時,玄機驟然抬頭看向前方,一聲低喝:

  “什麽人?!”

  眸光及處,一點焰火璀燦而起,懸空而燒。

  卻迅速被一抹道紋剿滅。

  巨大的八卦圖紋自紅月下方映現,將紅月托舉而上,欲要阻斷月輝。

  玄機冷哼了一聲,雙眼微眯看向火焰隕滅處,一束白光幽幽亮起,宛化玉蝶振翅。

  “居然還有道門真修隱於此處,敢以命魂離體相阻。

  不知是該說道友自持道法精妙,還是沒有把本座放在眼裏呢?!”

  但是並沒有人回複,而那副巨大的八卦圖紋卻在輕輕顫動,隨後恐怖的能量波動勃然而起。

  一束巨大的光柱從八卦圖紋的中央向著紅月猛然飆射而去。

  玄機神色微變,手中出現了一根通體血紅,紋著金絲的木杖。

  恐怖的血色靈詭從其中哄然湧動,向著光柱迎了過去。

  兩者在空中頓時呈現割據之勢,玄機眉頭微皺,凝神看向八卦圖中央。

  那裏,有一枚斑駁老朽的甲片,其上有紋路斑駁。

  玄機瞳孔微縮,頭也未扭,而是迅速傳音:

  “秋靈,速去助拓曲殺了秦王!

  而後讓他來同我匯合!

  事情有變!”

  玄機身後的人影眉頭微皺,也來不及問玄機到底發生了什麽。

  身形向著下方飛遁而去。

  而此時的校場之上,歐祝的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聽著耳邊的傳音,歐祝臉上的焦急緩緩褪去,而是有些詭異。

  隨後臉上的詭異又被苦色填滿,身形閃爍間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