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跟著葉忠，離開了村莊。

  陳牧受傷極重，葉忠卻沒有扶他。陳牧咬著牙，慢慢用元氣調理著傷勢。

  陳牧憋了一肚子的疑問，終於是忍不住問道：“爺爺，你沒死？”

  葉忠一個愣神，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你可真是爺爺的大孝孫，感情一直盼著我死呢？葉忠黑著臉，道：“我說了，一群雜魚而已，能耐我何?”

  “你把他們都殺了？”陳牧好奇道。

  葉忠點了點頭，笑道：“倒是你挺出乎我的預料的，進步不小，以一敵五，敵人的境界還都在你之上。

  說說看，第一次實戰，就遭遇如此強敵，你有什麽感悟？”

  陳牧頓了頓，沒好意思開口。

  “無論是戰鬥還是生活，人的第一次都不可能圓滿。

  犯下錯誤無所謂的，很正常的事，關鍵是要學會複盤總結，查漏補缺。

  犯錯了，隻要沒死，就是好事！

  總結經驗，並不是每次都有這麽好的運氣，讓你屢次犯錯。”

  葉忠說著說著，發現陳牧的表情有些失落，安慰道：“我當年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嚇破了膽，三天三夜都睡不著覺。

  我看你很是果決，心性堅韌遠超常人，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你有一顆強者之心，比我當年要強太多了。”

  “爺爺，我覺得我們太窮了。”陳牧認真道。

  “學院派的學生都很富有的，寶物跟不要錢一樣。我是你的孫子，你那麽厲害，怎麽不給我搞一件保命的寶物？

  爺爺，我要是加入學院派，能不能領到寶物？”

  陳牧掏出精鋼乾坤圈揮了揮，“這件武器可厲害了。”

  葉忠的臉色越來越黑。陳牧天天喝妖獸血淬身，一頭靈根境初期的完整妖獸屍體，至少也是1000學分起步。陳牧這些天都喝了多少頭了？

  多少學院的學生，為了掙一兩點學分，豁出了老命。

  就這還覺得自己太窮？身在福中不知福！

  直到陳牧問能不能加入學院派，一副神往的表情，葉忠終於是沒遭住。

  “咳咳咳。”葉忠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你爺爺是大魔頭，學院派的死敵，天下正派的心腹大患。

  你這孫子為了一把垃圾兵器，這就準備投敵了？

  葉忠掃了精鋼乾坤圈一眼，一把中等靈兵而已，跟廢品沒什麽區別。虧陳牧還把它當成寶。

  突然，葉忠靈光一閃，喃喃道：“你加入學院派，也不是不可以......”

  學院派，與魔教水火不容，又不是與陳牧水火不容。誰能知道陳牧是葉忠的孫子？

  葉忠正計劃著遠離陳牧，學院派似乎是個不錯的歸宿。

  “好孫兒，對，你就去加入學院派！”葉忠突然想通了，大笑道。

  現在輪到陳牧懵比了，他就隨口一說。

  “爺爺，你認真的？”陳牧疑惑道。

  “廢話！學院派是人界最粗的大腿，資源和機緣無數，機遇與挑戰並存。這麽穩的大腿，不抱白不抱！”葉忠道。

  陳牧有些不信，學院真這麽好，為啥你老人家還是魔教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學院這麽好，為啥我不去？”葉忠笑道。

  陳牧點了點頭。

  葉忠邊走邊說，娓娓道來：“學院派，是人界所有學院的一個統稱，比如烈陽學院，就是72學院之一。

  而魔教，也隻是學院派的叫法。比如葉擒海所在的天魔教，以前並不叫這個名字，它的本名叫做天魂宗。

  天魔教，隻是學院派的叫法罷了。

  並不是說魔教就一定是壞人，學院就一定是好人。一個稱呼而已。”

  陳牧深表認同，比如烈陽學院的趙師兄，心黑得很，不是好人。

  “爺爺，你不就是葉擒海嗎？”陳牧有些無語，你說自己的事，咋還用第三人稱呢？

  葉忠沒有理他，老子是個錘子的葉擒海！他也不知道烈陽學院的人為什麽那麽篤定。

  “你可知40年前的修行界是什麽樣的？”葉忠問道。

  陳牧沒有回答，他連現在的修行界是啥樣的都不知道。

  “40年前，修行界以宗門、家族傳承為主，門檻極高極高。

  那個時候的武者，無一不是天之驕子，高高在上。在普通人的眼裏，武者就是山上仙人，是身處雲端的神明！”

  葉忠的目光有些惆悵，似在懷念，又似唏噓。

  四十年前的武者，萬中無一，絕對的天之驕子。哪裏像現在，《元氣決》跟不要錢一樣，隻要你有天賦，人人都可以修煉。

  哪怕是宗門招收門徒，條件也是極為苛刻，名額少的可憐。

  “40年前，有一個人改變了這一切，他開創了一個時代。一個人人可以練武的大好時代！”提及此處，連葉忠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那人創立學院製度，人人皆可修煉。隻要你有足夠的天賦，通過學院的考試，順利入學，學院就可以給你最好的資源！

  絕對不會埋沒了你的天賦。

  “四十年前的那個時代，叫做宗門時代。四十年後直到今天，都是學院時代。”

  陳牧完全被震住了，他能夠想象得到，開創時代那人的偉大。直接推動了整個辰啟界修行界的進步！

  學院製度和宗門製度哪個更好？毫無疑問，學院製度要先進得多！

  宗門製度有點像世襲製，自己跟自己玩，不知道埋沒了多少天才。

  而學院製度，就跟高考一樣，隻要你足夠聰明、足夠勤奮，清華北大不是夢。

  陳牧似乎有些明白了，輕聲問道：“宗門的人，就是魔教？”

  葉忠點了點頭，道：“時代的更替，哪有那麽簡單？不是你的東西好，就一定可以順利執行的。

  哪怕是那人，在剛剛開始推行學院製度的時候，也是受到了極大的阻力。”

  你要開學院，讓天下人人皆可練武，理想很偉大。對於寒門，這是跨越時代的壯舉，是他們為之追求，甘願赴死的一場革命。

  而對於宗門和家族來說，這就是在砸他們的飯碗，挖他們的根基！

  “一個時代的崛起，另一個時代的落幕，過程無疑是血腥的。那十年間，不知隕落了多少強者。

  學院派贏了，一座座學院如雨後春筍，在人界創辦起來。四十年來，人界已經成立了72座學院。

  而宗門，逐漸沒落，隻剩下一些殘黨遺孤。妄圖重返昨日宗門輝煌。

  四十年的征戰，學院派與宗門早已結下了血海深仇，生生世世都無法化解了。”

  葉忠語氣波瀾不驚，他崛起於新舊更替的時代，是學院時代崛起的見證者。

  陳牧的呼吸有些急促，這段沉重的曆史，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學院崛起，宗門沒落，四十年來互相廝殺，仇怨不可化解，也化解不了。

  宗門都是些強大的武者，而學院起初的強者並不算太多，幾乎是被宗門壓著打，很慘的。

  還好人界宗門林立，並不是聯合在一起的整體，宗門與宗門之間又有隔閡與爭鬥。這才讓學院派逆襲，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壯舉。

  難怪烈陽學院的人，會那麽痛恨葉忠了。

  到底誰對誰錯？陣營不同罷了，沒有對錯之分。

  學院製度是進步的，固然沒錯。可你要砸人家的飯碗，讓人家傳承幾百年的宗門倒閉，誰能願意？

  陳牧稍稍回過神，問道：“爺爺，那你是宗門的頑固派？”

  葉忠沒有立刻搭話，略微斟酌道：“其實說白了，我也是享受到學院製度紅利的第一批人。

  沒有學院派傳出的《元氣決》，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踏上修行路。”

  四十年前，剛好是葉忠開始修煉的時候，修煉的第一本元氣功法就是《元氣決》。

  陳牧臉色一變，這麽說來，葉忠還算是學院派的？.

  “我跟學院派沒關係，《元氣決》人人都能修煉，又不是說所有修煉過的人，都必須加入學院派。

  不過《元氣決》確實是吸引了一大批人，為之奮鬥，甚至赴死。

  修煉之後，各種機緣巧合，我結識了舊宗門的一位前輩。我現在身上的一門神通，還是他傳給我的。

  真要區分學院派和宗門，說我是魔教的也沒有錯。”

  葉忠，不是學院派，也不是出生宗門。那個年代，像葉忠這種人還是比較多的。

  學院與宗門的鬥爭，凶險至極，隕落的強者不計其數。

  一些享受到學院紅利的人，並沒有選擇加入學院派。

  陳牧似懂非懂道：“那追殺你的人是怎麽回事？”

  葉忠苦笑道：“我說他們真的認錯人了，你信嗎？”

  陳牧有些吃驚，不是吧？這也能認錯人的？那烈陽學院一家子死的也太冤了吧。

  “《元氣決》是學院派發明的？”對於這門全民修煉的功法，陳牧還是很好奇的。

  “《元氣決》早就有了，出自歸元宗。後來落入學院派強者之手，加以改良，降低修煉門檻，這才有了現在的《元氣決》。”葉忠解釋道。

  陳牧無語，學院派的還真不講理的。你拿人家宗門的功法，傳的天下皆知，人家歸元宗的不得恨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