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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話音剛落，麵前的血池就劇烈地翻騰了起來。隨後，一個巨大的身影騰躍而出。她人身蛇尾，一頭飛揚的長發在末端分化出了十數個蛇頭。她張開了翅膀，羽毛上的血液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

  “真吵鬧，人類啊。明知這裏是提亞馬特的寢室，還敢如此撒野？”戈爾工慢條斯理地說道。她的頭幾乎能碰觸到穹頂，巨大的身軀輕鬆占據了每個人的視野，帶來了一種在視覺上的強烈壓迫感。

  “就是你……就是你！做出那種事！”瑪修憤怒地大喊著質問道，“為什麽，女神戈耳工！你想要向人類複仇，但是，這會導致那種行為嗎！？若你與人類戰鬥、征服土地、建立王國的話，我們沒有否定你的權利。但那種混合的作法那樣一來，無論哪邊……無論哪邊都無藥可救！你到底，想向什麽複仇！”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竟然不明白複仇是不分手段，也不存在結果的嗎？”戈爾工輕蔑地說道，同時彎下了腰，湊到了迦勒底眾人的麵前，“無論是給予救贖，還是付出代價……都是些還能‘站起來’的人會思考的事。而我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所愛之物已經全部從手中滑落，一路守護而來的事物已經全部從地表上消逝了。現在我已經毫無所求，剩下的隻有對你們的複仇心。殺盡一切，踏平萬物，將這世界趕盡殺絕，也將自己殺死。這就是複仇者，這就是我所追求的東西。毀滅烏魯克，毀滅人類。我這份強烈的憎恨，就是被你們賜予的。”

  她的雙眼眯了起來：“這個小姑娘看來並不懂人世間的醜陋，平時的生活一定非常幸福吧。哼，什麽都不懂的人，也配來質問我？”

  瑪修非常尷尬地愣住了，一身氣勢瞬間散掉了一半：“這……我……確實……是在備受眷顧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

  “無需自慚，瑪修。你並不是沒有資格質問，別被她騙了。”月夜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隨後抬起了頭，“戈爾工，你搞清楚，瑪修並不是站在幸福的角度質問著你的不幸，而是站在人類和知性生命體的角度，質問著你的獸行和對生命的漠視。”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能怎樣！？”戈爾工說道，“你們能阻止我嗎？你們難道想要殺死並阻止具有提亞馬特神性和不死性的我嗎？”

  “區區容器，還真敢說大話啊。”月夜笑著說道，“不知道那位女神有沒有在偶爾的夢遊中提到我的名字？我叫月夜。”

  “月夜……月夜……！月夜！”戈爾工的身體猛然拔高，語氣中帶上了明顯的殺意，“是你！原來你就是月夜！”

  “嗯，是我，看了她對自己的夢友還算是有點印象，不過，看樣子你似乎是曲解了她的感情啊……真可悲。”月夜點了點頭，“作為容器，你做的有點過分了。沒有了價值的道具就該扔掉，何況這個道具已經不止是不好用級別的東西了。”

  “安娜，對不起，我不會讓你在這裏倒下的。”月夜從地上拔出了鳴鴻，“冷酷一點說，我還需要你的戰鬥力。但如果讓我實話實說——我隻是見不得這麽小的小女孩赴死而已。”

  “月夜哥哥！你……！”安娜話還沒說完，月夜的身影就在視線裏消失了。還沒等她再次找到月夜的位置，她就後腦一痛，被月夜用刀柄敲暈了過去。

  “聽好了，戈爾工。世上的不死有兩種，一種是概念上的絕對永生，另一種……隻是能讓絕大多數攻擊難以奏效而已。”月夜把安娜交給了立香，“你所倚仗的，不過是後者而已。”

  鳴鴻亮起了熾熱的紅光，月夜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一道道複雜的魔術回路在雙眼中鐫刻成型，晶藍色的光和虹色的光圈漸漸出現在了虹膜上。

  “式的能力，還真是方便。”月夜輕笑了一聲，隨後“咚”地一聲衝向了戈爾工，“本來可以更簡單一點的，但由於憤怒，我現在非常想剁碎點什麽東西。”

  戈爾工尖叫了一聲，所有由頭發組成的蛇頭都朝月夜咬去。同時，她的翅膀上出現了大量的法陣。它們射出了紫色的光線，齊齊地朝月夜掃去。

  “休想傷害月夜先生！瑪修！”

  “明白！”瑪修把盾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顯現吧！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LordCamelot）！”

  卡美洛城牆的虛影幫月夜擋下了來自戈爾工的光線攻擊，而那些蛇頭，則被月夜或躲開或斬下。他在蛇頭間跳躍著，逐漸接近了戈爾工的身體。

  “那就，先切掉你一邊的翅膀吧。”月夜說道。在翅膀靠近後背的位置，有一個存在感極強的點。雖然根據「兩儀式」對直死之魔眼的描述，她好像沒見過這種東西，但直覺告訴月夜，如果攻擊這個點，將會有比攻擊“線”強大數十倍的效果。

  鳴鴻準確地劃過了那個“點”。在戈爾工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她右半邊的翅膀瞬間分崩離析。就像是因為失去了所有連接點而變成了一地零件的機器一樣，她的翅膀也瞬間變成了飛散的碎肉。她尖叫一聲，猛地扭轉身體，用另一邊的翅膀拍向了月夜。

  翅膀卷起了呼呼的風聲，就像是一麵堅不可摧的鐵板。但月夜調整身位再次出刀，又準確地一刀點在了這邊的“點”上。上一秒氣勢洶洶的翅膀瞬間變成了散落的羽毛。

  “你……！你做了什麽！”戈爾工這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她本想趁月夜應付攻擊時，把另一邊的翅膀長出來。但現在她才發現，自己與翅膀的聯係完全消失了——就好像自己根本就沒有過什麽翅膀一樣，自己的後背完全是空的。

  “有這種魔眼的她，真是個活生生的死神……”月夜輕聲感歎著，“強行把事物注定的‘終結’覆蓋在當下的魔眼……居然真的有這種鬼東西……”

  他轉頭看向了戈爾工，她的眼中居然有一絲畏懼：“你這家夥住手，別過來！”

  月夜笑了，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呀，我住手。正好我也有點累了，再說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散去鳴鴻伸出了右手：“總得給某人一點表現機會吧？不過這裏是你的主場，加上不死性，她還真不一定能殺死你。這時候，就是我另一重身份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他修長的左手食指輕輕擦過右手的手背，光潔的皮膚上漸漸浮現出了紅色的魔紋。一個圓環，一個中間有白洞的大逗號，和與白洞中心對稱的一個黑點——這是個太極圖。月夜詭秘地笑著，同時最外圈的圓環亮了起來。

  “以令咒之名下令——貞德·Alter，殺死她。”月夜說道，“既然你被憤怒和仇恨驅使，那便葬身在憤怒和仇恨的火焰中吧。”

  月夜的令咒並非來自聖杯，而是他自己閑著沒事弄出來的產物。雖然它並沒有強製命令的功效，但在強化從者方麵它絕對有碾壓性的優勢——從本質上來說，它們是三塊儲量極其恐怖的高效魔力電池。

  “多謝，我手癢很久了！”貞德·Alter身上的氣勢陡然升高。她拔出劍，指向了戈爾工：“你也沒機會懺悔了，直接給我變成灰吧——咆哮吧，吾之憤怒（LaGroDuHaine）！”

  在仿佛地獄降臨一般的紫黑色火焰中，戈爾工尖嘯著化作了黑色的灰燼。巨大的血池被悉數蒸發，由活體組成的鮮血神殿徹底變成了灰燼。

  全程一言不發的梅林突然露出了苦笑。隨著一陣陣地震一般的抖動，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跪倒在了地麵上。

  “梅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