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作者:向日葵一號      更新:2021-03-29 05:01      字數:3784
  啪!

  傻了的不止那兩人的同伴。

  本是看熱鬧的文士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他從來沒想到,還有人搶銀子還能搶得如此,如此清醒脫俗!

  他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的按住了自己的荷包。

  這姑娘該不會搶了那三人又搶到他身上吧?

  有這想法的人當然不止文士一人,掌櫃也是這般想的,剛剛錯愕的神情已經被收回,他偷摸地退回了櫃台眼睛一瞬不舜地注意著這邊事態的發展。

  阿青倒是沒在意旁人,她隻是按著掌心下的那顆頭,分了些神注意了一下力道,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人給弄死了。

  但她掌下之人卻並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他的手鑽心的痛,腦袋又被人死死按壓桌上,裏子麵子丟了個精光。放當下便忍不住破口大罵:“小賤人,放開老子。賤人當了□□還想立牌坊,小賤人,小騷貨……”

  他一邊惡毒的咒罵,一邊使勁蹬腳動脖地掙紮。

  但奈何那隻按在他頭上的芊芊細手就像有千斤重一樣落在頭上,任他如何扭動身軀奮力掙紮也掙脫不了。

  劇烈的掙紮反而讓他的手更痛了,手掌上的血窟窿,凸凸地冒著鮮血,順著木桌往地上淌。

  阿青聽著他嘴裏的汙言穢語,倏地笑出了聲。

  她一笑,眉目愉悅,倒是顯得高興,一張本就美的臉更美了,但其他人見著表情卻驚悚了。

  個個隻覺得後背發麻,毛骨悚然。

  果然,旋即就見阿青抽出筷子,眼都不眨地就將第二根筷子戳進那隻鮮血淋漓的手掌。

  那人的唾罵聲一下子變了調,立馬變成了慘叫,客棧內其他人瞬間噤若寒蟬。

  在場的人無不默默攥緊了手掌,倒吸了一口涼氣,忽而感覺自己的手也生疼生疼的!好像那兩隻筷子紮進的是自己的手。

  但事情還沒有完。

  阿青慢條斯理地又抽了一根筷子出來,她抵著那人的太陽穴,溫柔地說著十分恐怖的話:“再不聽話,我就把它紮進你的腦袋裏。明白嗎?”

  那人嚇得,立馬噤聲。

  那頭上抵著的那根筷子此時就跟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樣,刮得人皮膚生痛。

  他不敢動,也不敢說話,但態度乖順了不少。

  阿青滿意地揚了揚眉:“現在把你的銀子都拿出來。”

  那人猶豫了著,支吾其詞半天也掏不出個東西。

  就這人來說他自然是不願意的,他的銀子都是刀口舔血得來的。說來也恨,他們哥幾個闖蕩江湖這麽多年,從來都是他們逼人就範,打家劫舍的。今兒卻在陰溝裏翻了船。

  說來也倒黴,他們本來是下山來找樂子,可樂子沒找著,迎頭就撞上叛軍圍城。這下被徹底困在了應城,今天好不容易看上個女人,結果又遇上了硬茬子。

  真是流年不利,犯了邪祟了!

  阿青看這人又不老實了,沒說什麽,隻是輕輕彈了下舌,而後手下放了些力道。

  筷子往下一壓,與筷尖接觸的皮膚頃刻間被刺破。

  “姑,姑娘,啊不,姑奶奶,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我給,我給。”

  那人簡直痛哭流涕了。

  他能感覺這位,真不是說說的,她可是真會要了他的小命。

  他認命了,再心不甘情不願的,也隻能乖乖掏銀子了。

  他哆嗦著手,掏出來了身上所有的銀子顫顫巍巍地放在桌子上,而後哀哀地說:“姑,姑奶奶,都在這了。銀子都在這了。”

  阿青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錢袋子,目光一轉對準了另外兩人。

  這下不用她開口,那兩人乖乖地把銀子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而後又退回原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阿青臉上笑意不減,對於這兩人乖覺的態度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

  兩人就這麽繃緊了神經站著,剛剛被折斷了手的一人,縱使現在疼的臉色發白,也不敢吭一聲,痛呼都被他堵在了喉嚨裏。

  但值得慶幸的,阿青終還是移開了那隻抵在太陽穴的筷子。

  但還不待那人鬆口氣,噗嗤一聲,第三支筷子紮進了他的手。緊接著耳邊響起了如果如噩夢般的聲音:“買二增一,不用謝!”

  而男子被折磨得兩眼一翻渾身抽搐了一下暈了過去。

  阿青撿起桌上的三個錢袋子,而後竟是往客棧裏走來。

  當下,掌櫃的眼睛越瞪越大,牙齒嘚嘚地上下碰撞。

  他的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平日裏方銀子的櫃子抽屜上,腦子一片空白。

  眼見人越走越近,掌櫃眼前一陣發黑,難道下一個遭殃的會是他?這是天要亡他呀!

  想著城外大軍圍城,又見眼前的出手狠絕的女人,掌櫃心裏越來越悲憤,也越來越頹然。

  他想著,罷了,銀子丟就丟了,命保住就行了!

  正當掌櫃胡思亂想之際,阿青已經行至眼前。

  不過,掌櫃想象中的事卻並沒有發生。

  阿青將手裏的錢全部扔在了櫃台上,對掌櫃的說:“給我一間最好的房,還有抬桶水上來。我還需要一身幹淨的衣服,鞋子!”

  阿青懶洋洋地提出了說完了自己的要求,但見掌櫃的神情呆滯,她便屈指扣響了櫃台,問:“聽清楚了嗎?”

  掌櫃的這會兒方才如夢初醒般猛點頭:“清楚了,清楚了,姑奶奶。”

  那聲姑奶奶脫口而出,掌櫃的說完就後悔了。

  他怎麽嘴快,把這稱呼說出口了。

  掌櫃的尷尬的笑了下,然後扭頭大聲喊:“阿福,快帶姑娘上天字一號房。”

  喊完他又回頭看著阿青,不尷不尬的使勁笑,臉上的褶子都擠地深了幾許。

  阿福就是小二。

  阿福剛剛在邊上悄悄圍觀了事情的所有發展。

  他此時對阿青也是又懼又好奇。

  阿福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姑娘,明明是纖弱美麗的姑娘家,可轉眼間就撂倒了兩個彪形大漢。

  那三人他接觸了這麽久,也知道是個什麽德行。

  手上有功夫,為人囂張跋扈,瞧著就不像有正經出身。

  後來經掌櫃的一點撥他才反應過來可能是綠林裏來的。

  這些人手裏都是沾了血的,平日裏阿福也是離他們遠遠的,除非必要絕不再他們眼前晃。

  可今日他們卻栽在了這姑娘手裏。

  雖說他這會也怕這姑娘,但不得不承認,剛看姑娘教訓那三人時,他心裏也是止不住的暗爽。

  所以這會兒比起掌櫃的誠惶誠恐,阿福是怕中帶著敬服。

  阿福殷勤地引著阿青上了二樓,走過窄長的走廊,在最裏麵停了下來。

  阿福推開門,道:“姑娘這就是天字一號房,您先歇息,小的馬上就把水和衣服送上來。”

  阿青點點頭,對屋內寬大的空間,雅致的裝扮還算滿意。

  她走了進去,坐在了椅子上,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地飲了起來。

  阿青在客棧裏住了起來。而那日被她搶了銀子的三人後來離開了客棧,不知所蹤。

  除了那張桌子上留下的三個窟窿,那天的事再看不出其他的痕跡。

  客棧裏的人見識了她那日的手段,對她也是能躲就躲,實在不想和她打照麵。

  唯一還往她跟前湊的,也隻有阿福了。

  阿福對阿青有敬畏,有崇拜。

  他也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那姑娘長的美,也或許是因為那姑娘將那惡貫滿盈的土匪狠狠收拾了一番。

  總而言之,客棧裏他對阿青的態度最熱絡。

  阿青對這些倒是不在乎,她也不是整日都待在客棧裏,白日裏她就在城裏轉悠。天一亮就出門,東逛逛,西看看。

  城裏現在家家都緊閉門窗,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那外麵的叛軍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進來呢,誰都怕出事,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別出門,在家好好待著。

  但即使空曠無人的街道,四通八達寂寥的小巷阿青都會興致勃勃地去看看。

  姿態悠然閑雅地漫步行走。

  誰也不知道外麵到底有什麽吸引她的。

  直到有一次阿福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嘴,阿青才笑吟吟地吐出兩個字:自由!

  阿福不懂,他撓著腦袋,不解地望著越走越遠的身影。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城內的食物越來越少。

  原本空曠的街道又陸陸續續出現了百姓的身影。

  這些人都是家裏存糧吃完了,沒得吃了,才出來看能不能找些什麽回去。

  而阿青住的這家客棧每日圍著的人是最多的。

  每天天還沒亮,就會有人蹲在門口抻長了脖子往裏瞧,想看看能不能要到點什麽吃的。

  掌櫃和阿福趕看了兩次,便放棄了。

  這些人也可憐,其中裏麵還有好些熟麵孔。

  可他們客棧還住著這麽些人呢,糧食也不多了,他們打哪兒來有多餘的吃的給這些人。

  掌櫃和阿福心下不忍但也隻能硬著心腸。

  但事情在傍晚時有了轉機。

  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麵吼了一句:“官府開倉放糧了。

  圍在客棧門口的人,在街上其他地方遊蕩的人,通通一窩蜂全都衝到了糧倉去了。

  彼時,阿青還沒有回來。

  文士又帶著仆人在大堂喝酒,他看著此情此景,歎息道:“應城府官倒是有一副仁心!”

  正來添酒的阿福聞言順嘴就說了一句:“應是縣尉大人的命令。”

  文士握杯子的手一頓,轉頭看向阿福,有些疑惑:“縣尉?”

  阿福點點頭:“咱們應城的縣尉連大人可是個好官,一心向著咱們百姓。”

  大寧的一城一縣,府官是父母官,又有縣丞及縣尉做府官副手。縣丞主管文書,倉庫,縣尉管治安。

  這開倉放糧應是縣丞該做的事,再說,若是沒有府官下令底下的人怎敢私下決定。而且這事怎麽扯也扯不到縣尉頭上吧。

  所以才有文士的疑惑。

  但這邊還不待文士想清楚,就又聽見阿福唉聲歎氣地說:“咱們應城的收成向來不好,每年還要向朝廷交重稅。去年又遭了災,官府裏的存糧也不多,這放糧也放不了幾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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