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武提著一瓶酒和兩個酒杯走出屋在一旁涼亭坐下，斟上酒了才抬頭看了院中淩允惟一眼，“等我清月妹妹下來叫你？”

  淩允惟順手把軍服外套扔到一邊在他對麵坐下，把麵前酒杯推開了些，“戰起，為帥者要時刻清醒，酒不喝了。她怎麽樣？”

  胥武也不勸，手按著酒杯底座輕輕晃著，“人醒了，答應用藥了。”

  “五分把握，太低了。”淩允惟緊緊皺著眉，若是打仗五分把握他就敢陣前立馬，可若是她的性命，五分把握無異於就是一場賭博。

  兩人都沉默不語，胥武一杯酒喝完才感慨一聲，放下酒杯道：“而今你我說了都不算了。用了藥，至少她有活下去的可能，也才能經得住去往香島路上的奔波。”

  淩允惟抬頭看著二樓唯一亮著燈的那間屋子，他似乎經常這樣望著她在的地方，難以靠近又難以放下。

  這個夜晚淩允惟隻是看著胥武在自己麵前喝完半瓶酒，兩人的車一前一後開回城中，在城中主路分向兩側而行。

  淩允恪還沒有睡，見淩允惟回來迎了兩步上前去，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淩允惟皺了皺眉，“說。”

  “你要送二嫂走是嗎？把大哥一起送走吧。”淩允恪拉過他壓低了聲音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兩年淩允愷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可他自己卻不以為然，總說自己不過舊疾複發沒什麽大事，平日還好說，若是真打起仗來恐怕也是個麻煩事。

  淩允惟點點頭，他已經給胥武說過此事，之前胥武轉移產業時他收到消息把淩家一些不重要的產業也轉移出去，日後淩允愷獨自一人衣食無憂也是沒有問題的。

  “我哪兒也不去。”淩允愷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回頭看去淩允愷一人搖著輪椅從臥室走出來一臉慍色不悅道：“你們是覺得我是個廢人了，沒用了是嗎？”

  淩允恪上前去推著他走到客廳中間，“大哥，我們沒有這樣想。隻是我們兄弟三人沒有必要都留在淮遠。萬一……淩家不能都葬送於此吧。”

  “家？讓我一個人在別的地方活下去，就是一個家嗎？若是兄弟三人在一起，何處都是家，若是你二人不在了，縱是家鄉也不過是他鄉罷了。”淩允愷很少有如此生氣的時候，瞪了他一眼拍著輪椅扶手道。

  淩允惟眉微微挑了一下，從桌上拿起淩允恪的煙盒走到一側去點煙，淩允恪不料他會如此倔，語塞片刻低頭小聲道：“有大哥在，家總是還在的。”

  淩允愷聽清他的話忽而皺了皺眉，低頭慢慢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喟然道：“有你們兩個在，才有家。”

  “好了，大哥在我也安心。”淩允惟沉默片刻開口，把淩允恪往身後拉了拉，“你我兄弟三人在一起，焉有不勝之戰！”

  淩允愷麵上這才緩和了些，點點頭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淩允惟扔了煙頭去推淩允愷回房間，淩允恪有些不甘心追了兩步，被淩允惟回頭看了一眼又停住了腳步，愣了一愣忽而又笑了笑。

  他忘了，他這個二哥，是比狐狸更狡猾的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