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沙盤上已經進行了多次的演練，最先沉不住氣的是淩允恪，他隨手拋下手裏的紅色旗子甩手走到窗邊去抽煙。

  欒安把作戰廳的參謀都帶出去，辦公室內隻剩下三人後淩允惟也點燃了煙，隻抽了兩口就拿在手中盯著沙盤沉思，戰局瞬息萬變，淮軍前線部隊還沒進入他劃定的防線北方戰場就接連失利，如此下去隻怕再有幾月戰火就要燒到眼前了。

  他並非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隻是淮軍背後就是家鄉，不容有失。

  “前線防守部隊已經裝備完畢了，胥武的錢來得及時，後續部隊也很快就可以裝備上新式武器了。”淩允愷摘下眼鏡揉了揉幹澀發酸的眼睛道。

  淩允惟點點頭，隨手拿起一旁的指揮棒在山川溝壑間來回滑動著，瞧著他毫無章法的動作淩允愷淺淺抿了一口茶放在一邊，“想說什麽？”

  “沒什麽。”淩允惟放下指揮棒看著他眼睛發紅的樣子又皺了皺眉，“大哥，你先回去休息吧。”

  淩允恪掐滅了手裏燃沒的煙頭轉過身來，“是呀大哥，醫生說了，你的眼睛不能操勞過度。”

  淩允愷擺擺手，“我沒事。走吧，你們如今在這兒也沒有意義，跟我一起回去吧。”

  淩允惟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搭在臂彎裏，“老三你送大哥回去，我有些事出去一趟。”

  佟清月坐起身來輕輕摸著趴在她腿上睡著了的阿悄的頭發，胥武的話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衝擊，安安靜靜地等他說完了才輕聲道：“五分把握，倒是不高。”

  “清月……”三姨太紅了眼睛。

  佟清月低頭看著阿悄和家安在她身邊睡得安穩的樣子笑笑，“若是四年前，我想必就不賭了，可是如今，我想試一試，假使有一點機會能讓我多陪他們幾年，我也願意。”

  胥武皺著眉走到窗邊去背對著她，“隻要用了藥，我就能帶你去香島。屆時，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一定有辦法徹底治好你。”

  “哥哥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香島了？”佟清月轉頭看著他。

  胥武眸光微微一凜，照如今戰爭發展態勢看來，恐怕隻有遠去香島避難才是唯一出路，尤其是她，無論戰火是否能燒到淮遠城中，她這個曾經的淮軍主帥夫人都不會太安全。

  “沒錯。”

  佟清月握住三姨太的手笑了笑，“那就用藥吧。若成了，我可跟著你們一起去；若不成……你們至此也少一個累贅。”

  樓下有車的響動聲，胥武戴上眼鏡看清淩允惟從門口進來卻又隻站在院子裏，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並不在意屋裏有沒有人。

  “哥哥？”佟清月看他出神又叫了一聲。

  “啊。”胥武轉過頭去皺起的眉稍微緩和了些，“你從來都不是什麽累贅。”

  佟清月偏著頭看著他眨眨眼睛，雖仍是一臉病容卻能看出幾分俏皮：“如今我名下產業盡數賣光了，我於哥哥而言仍然不是累贅嗎？”

  胥武有些無奈看著她笑了笑，“夠了，你給我的早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