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端著藥碗敲了敲門聽到回應後推門而入，看佟清月站在窗邊她無奈抿著嘴輕聲道：“小格格，來把藥喝了。”

  佟清月回過身來彎了彎嘴角，“家安和阿悄睡了？”

  “都睡了，你喝了藥也睡吧。”三姨太在小桌邊坐下，“怎麽今日家安和阿悄來你看著不太高興？”

  佟清月捏著勺子攪了攪濃色的藥湯稍稍一蹙眉，默然片刻抬眼看著她，“姨娘，若是我們要去一個別的地方生活，您願意嗎？”

  三姨太微微一愣，像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卻又笑了笑，“如今毓麒毓麟都長大了，我這一把老骨頭拖累著小格格這些年，小格格都不嫌棄帶著我，我當然是願意的。”

  佟清月挽住她的胳膊枕著她低頭閉上眼睛，擋住自己泛紅的眼眶輕聲道：“姨娘您是我的親人，不說什麽拖累不拖累的話。我隻是覺得，淮遠還有爹爹留在這兒，我怕爹爹會怪我們。”

  “不會的，老爺必定是不舍得怪小格格，也必定是願意留下的。隻要你安安穩穩的，老爺心中就是快意的。”三姨太輕輕撫著她的頭發，“當年淩家求娶你，老爺猶豫不定，是我說無論什麽樣的親事，都要小格格自己喜歡才行。後來我常常後悔，是不是當初不該這樣說，若由得老爺給你定下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家，或許一切都不一樣。”

  “是呀，追根溯源當初爹爹過壽，我就不該偷偷跑出，這樣就不會遇見他了。”佟清月嘴角微微上揚，當初年少深情，她亦不覺得是自己錯了，隻是絕非每段情深都能走到最後的圓滿。

  三姨太怕再說下去又惹得她傷心趕忙笑笑，端過藥碗來遞給她，“小格格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耍賴不喝藥呢。快別磨蹭了，一會兒藥該涼了。”

  佟清月皺皺鼻子，“這藥怎麽比以前的要苦一些了？”

  “武貝勒今日來送的新的藥方，說夏日燥熱，換了之前幾味溫補的藥。可能是會有些苦，明日我差人去買些蜜餞回來就是了。”三姨太笑笑，語氣還似在哄孩子一般。

  送走了三姨太佟清月又回到窗邊，伏山綠木參天，在夏日夜裏偶有幾聲蛙叫有些淒涼，胥武今日向她提起他已經將多數產業遷至香島，倘若戰事蔓延就前去香島。

  換藥想必也是怕此去路途遙遠她的身體撐不住吧。

  戰事蔓延，這樣的詞語於她而言如今有些許陌生了，陌生到她幾乎都快忘了她曾經也親臨戰場見過漫天炮火，隻是那個時候她似乎並不知道怕。

  淩家的意思她也明白，家安是托付給她了，正是因為如此，她心中才有些不安。

  佟清月抱臂靠在窗台上望著眼前墨色天空深深吞吐著山間清涼的空氣，如果沒有戰火紛紛，淮遠的夜色實則是很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