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胥武帶了他最寵愛的如夫人和這位如夫人所生的女兒來，算來這個孩子出生時間與她的女兒差不多，佟清月由此看她又多幾分情意，抱在懷中笑意明朗道：“早就說要哥哥把我這小侄女抱來給我看看，哥哥就是舍不得。”

  胥武給她麵前酒杯斟上酒笑笑，“分明是你說你病氣纏身怕過了病氣給孩子才不讓我帶來的，如今開始怪我了。她乳名阿悄，你若喜歡，日後我常帶她來。”

  那如夫人亦是個心思靈敏的，知道女兒若能得佟清月另眼相看日後在胥武麵前也是能排的上號的，托著下巴笑笑，“爺總說清月格格是難得的美人，在綴禹時遠遠見了一麵，看不真切，如今一見果真非同凡人，阿悄多看看姑姑，日後長得同姑姑一樣美才好呢。”

  佟清月和胥武相視一笑，低頭輕輕摸著阿悄的臉，“我們阿悄本來就是個小美人了。是不是呀，是不是呀，哎笑了笑了。”

  女傭把孩子們都帶去屋內，三姨太也自覺不打擾年輕人的席麵，佟清月見她走了才敢端起酒杯來抿上一口，眉眼都舒展開道：“果然你手裏什麽東西都是好的。”

  “這是淩允惟送給我的，也有可能是送給你的。”胥武放下酒杯慢條斯理地一咂嘴，“確實是好東西，這年頭不多見的好東西。”

  如夫人本以為在這兒淩允惟的名字應是禁忌，忽而聽胥武一提她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他喝了酒忘了，抓住他的袖子低聲道：“爺。”

  “無妨。”

  佟清月一手支著頭一手拿起酒杯來細細端詳，她其實並不忌諱提到淩允惟，也一直覺得身邊不必對此草木皆兵，她隻是離開而已，對他的怨，對淩家的恨，遲早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不被她在意，曾經的愛，曾經的溫暖，偶爾也會在一個午後被她不經意想起。

  所以提，她不會心中難受，不提，她也不會就此忘卻。

  “你會再見他嗎？”胥武看她盯著杯子出神的樣子忽而問道。

  “會的。”佟清月一口喝下杯子裏的酒淡淡笑著，她如今總是這樣掛著淺淡的笑容，似乎歲月和命運從不曾苛待她一般，“不過不是現在。”

  胥武也笑，抬頭看著天邊一輪圓月，“我之前頂頂看不上淩家，而今又慢慢覺得淩允惟此人有幾分意思，如今時局動蕩，外寇虎視眈眈，說不準哪一日就變了天，屆時你與他又能再續前緣了。”

  “不會的。”佟清月回答得如剛才一般輕鬆而果斷，她看著胥武不解的神情又斂唇一笑，“我與他絕無可能再複從前，這一點，他和我一樣清楚。我們彼此仍殘留情意，卻不由這情意再一次裹挾我們。”

  胥武挑眉，“就算他不再掌權？”

  佟清月點點頭，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那兩棵桂樹上，清冷月光下兩棵樹依舊是相互依偎枝葉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