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清月抱著家安在院子裏看了一會兒燈就被三姨太趕著上樓去休息，看她戀戀不舍的樣子胥武也發笑，攀了梯子上去把她說的那個六棱角花燈摘下來遞到她麵前，“拿回去掛在窗邊，看個夠。”

  “好，我肯定時時看著。”佟清月接過花燈，轉身要走又被胥武叫住，三姨太會意把家安抱進屋去，留下院子給兩人說話。

  胥武叫住了她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他本不該再在她麵前提及淩允惟，可又隱隱擔心此時沒有別的消息，萬一出了事，她也許會後悔。

  佟清月抿著嘴笑了笑，“哥哥有什麽話便直說。如今，你我兄妹二人，還有什麽不能講的？”

  胥武心中掙紮幾番，終是狠了狠心，“我在贏越的人回報，淩允惟在贏越中毒，而今還不知……”

  佟清月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從他口中聽到淩允惟的名字，繼而才把這個名字與中毒二字聯係起來，她緊抿著唇消化著這短短十數個字中蘊著的巨大信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胥武見狀忙補充道：“我隻是擔心真有什麽不測你若是不知道，日後可能會心有遺憾。”

  “我明白哥哥用心良苦。”佟清月稍稍抬起頭看著他，“這都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大權之下，必有風雲跌宕，他想要的，勢必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像是在評價一件與她並無相關的人和事，胥武微微點點頭，目送著她緩緩上樓。

  家安還在她床上玩著玩具，看她進來了就丟開玩具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張著雙臂朝她走過來，小孩子走路還不穩，佟清月忙急走兩步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懷裏教他認一些東西。

  “娘親……不走……不走——”

  他還不能完整說出一句話，但含糊幾個詞佟清月也聽了個明白，沒有人告訴他這樣一個奶娃娃發生了什麽，可他自己卻什麽都懂。

  佟清月低頭貼著他的臉輕輕前後微晃，輕聲喃喃道：“娘親不走，娘親會一直陪著家安。”

  家安玩著玩著就靠在她懷裏攥著她的衣角睡著了，佟清月隻留下一盞小燈低頭淺淺笑著看著他微微嘟起的小嘴，心裏卻難抑地回想胥武剛才的話。

  他素來為人是謹慎的，又是在四麵楚歌的贏越，在吃食方麵本就是該仔細再仔細，身邊士兵又有欒安康銘在，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事。

  他在贏越出事，楚家必定難辭其咎，所謂師出有名，大抵如此。

  佟清月揉了揉額角稍稍躺下了些，輕輕拍著家安的背，他這樣的人怎麽會讓自己置於不明的危險中呢，一舉一動，必然是手段斐然。

  為了達到目的，即使是對自己也能下得去手，這才是他。

  佟清月沉沉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順手從枕邊摸起七寶佛珠在指尖來回撚撥著，懷裏依舊還是抱著家安，如今這一切都與她沒什麽關係了，他想要的，想必都是會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