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徽然送了些元宵來，淩允惟本就不愛吃甜食，隻讓她放在旁邊，瞧著這人一心一意在手中地圖中的樣子楚徽然低頭輕微哂笑一聲，不過是想把心裏念念不忘的人的位置占去，本就是自欺欺人，又何必騙的廢寢忘食的。

  “今天元宵節，多少吃兩個是個意思吧。”楚徽然支著頭隨意地勸道。

  “哦？今日元宵了？”淩允惟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誠然那日楚徽然說他在昏迷中還喚著佟清月的名字後他更加把全部心思投入到如何收編贏軍一事中，連日子都過亂了。

  楚徽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淩允惟知道她又想說什麽，索性拿開地圖端起碗來，攪了攪忽而問道：“有桂花蜜嗎？”

  楚徽然睜大了眼睛，似乎在她心中這個要求不該從他嘴裏說出來，愣了一會兒才自己下樓去廚房找。

  小巧的碗中盛了六個白玉元宵，淩允惟手托著碗看了半晌，放在一邊頹然跌靠在軟枕上閉目揉了揉眉心，這才知道原來越是想放下的，越是放不下的。

  電話打去帥府很快就被淩允愷接起，他亦知道了中毒之事，尤其還從欒安口中問出是他有意為之，接起電話便一通訓斥，淩允惟握著聽筒笑了笑，他已經有好多年不曾被大哥這樣說過了。

  終於等到淩允愷停了停，淩允惟趕緊道：“大哥，節日快樂。”

  淩允愷餘氣未消，硬邦邦地應了一聲，淩允惟也不甚介意，又問家安去哪兒了叫他也來接接電話。

  “家安……不在府裏。”淩允愷沉默片刻回答道。

  淩允惟心中一沉，而後又忽然明白，他手無意識中扣緊聽筒，想要說點什麽回應電話那頭的人，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張了張嘴卻隻是從喉嚨裏擠出一聲輕應，“挺好的。”

  “早些回來吧。”

  楚徽然捧著蜜罐子回來時淩允惟剛好放下聽筒，楚徽然也不甚在意，舀了一勺桂花蜜在碗中攪勻，“這下可以了吧。”

  淩允惟道了聲謝重新端起碗，不過吃了兩個又放下了，淡淡笑了笑道：“不是從前吃過的味道了。”

  楚徽然手指蘸了蘸蜜罐蓋子上的蜜舔了一口，濃鬱的甜味混著桂花香氣在口腔中綻開，她不自覺挑了挑眉，“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可能不是味道不同了，而是此時彼刻的心境大不相同了。”

  “的確！”淩允惟喟然道。

  “以前是跟她一起去吃的吧？”楚徽然似乎決心要在這事上與淩允惟為難，看他為情所困，她也有些快意，“你何不承認你不可能放下她？”

  淩允惟閉目沉沉呼吸片刻，“我不會放下她，也不會去打擾她。”

  “這算什麽？”

  淩允惟默然，在楚徽然以為他不會再回答自己這個問題時，他又道：“我的老師告訴我，身為軍人，應當敢於戰勝一切踏足一切，但總會有一個地方，得不到，攻不勝，放不下，繼而成為心中永久遺憾深念的禁地。”

  “她就是那處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