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兄弟三人使了什麽法子，就這麽大的一個帥府，佟清月這麽些日子也沒看見楚徽然，她也樂的安逸，不去追問什麽，隻日日留心操持著點墨的婚事。

  胥武來時佟清月正教著家安寫字，聞聽通報抬頭看著他淺淺笑了笑，懷裏抱著家安輕聲道：“家安，叫舅舅。”

  家安抿著嘴咯咯地樂著，含糊不清地發出些聲音，胥武摸摸家安圓滾滾的小腦袋，把手裏一個西洋八音盒放在他手中，“乖。舅舅給你帶了個有趣玩意兒，去玩吧。”

  女傭來領走家安，佟清月便卸下力靠在椅背上勉力笑笑，“坐吧哥哥。”

  胥武皺著眉在她身邊坐下，上下打量她一眼道；“我瞧著你這身子還虛的厲害，怎麽，我叫人送來的那些補品你都沒吃不成？”

  佟清月默然不語，胥武大概明白了些許，歎了口氣沉聲道：“癡兒！”

  “我的確是癡，癡癡傻傻叫淩家騙了爹爹性命，騙了我年少綺夢，騙了我夫妻恩情。”佟清月微微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她還記得，殺了淩震南的那天晚上，槍在她手裏微微輕震的感覺。

  胥武語塞，推了推眼鏡眸光微微閃爍著，“聽聞你閉門不見少帥？姑父若是知道你如此，想必也不會安心。他總是希望你過得好的。”

  佟清月偏著頭慢慢抬眼看著他，嘴角彎了一彎：“哥哥不必以此勸我，爹爹已去，而今的日子我要隨著我的心意過。我不想在帥府這座棺槨裏被困一輩子。”

  “所以你放了身邊丫鬟出去嫁人？”胥武這才明白她為何在這個時候做主讓點墨出嫁。

  佟清月輕輕點頭，胥武能來必然是得了淩允惟首肯的，他還想作從前那般無事發生時的恩愛，隻是怎麽可能呢。

  永遠不可能了。

  胥武放下手裏把玩的懷表輕輕搭上她的手臂，“再有兩日學校就要開學了，那也是你的心血，不如我陪你去看一看，還缺什麽短什麽，我替你置辦了。”

  佟清月眨了眨眼睛，想要拒絕的話停在嘴邊流連片刻又咽下輕聲道：“若是能出去看看自然是好的。”

  “那就聽話吃藥。”胥武從一旁小幾上端起藥碗來，吹涼了一勺藥喂到她嘴邊，看她不張嘴又微微皺眉，“聽話。”

  佟清月垂下眼瞼嘴角稍稍一動，依言含住勺子，苦的皺了一張小臉，伸手端過碗來憋了一口氣仰頭喝完藥，“這藥真是喝得人舌頭都發苦了。”

  胥武輕笑出聲，摘下金絲眼鏡慢條斯理地擦著鏡片，“小娃娃似的。”

  佟清月嘴角終於有了淺淺的笑意，她許久沒聽到有人這樣說她了，到她的年歲還能像個小娃娃，何嚐又不是一種幸福呢。

  “在哥哥麵前，我自然是個小娃娃。”佟清月脫口道，雖然之前同胥武多是虛應故事，可如今天地之間她孑然一身，對他又生出幾分親近來。

  胥武擦幹淨了鏡片重新戴好眼鏡，薄唇一彎：“那就照顧好自己，我過兩日就來接你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