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外的哨兵撤了一部分，剩餘幾個每日打發些茶錢便也好說話，以至於胥武的車都堂而皇之開進了帥府院子裏。

  佟清月抓著點墨的手臂急急迎出門來，胥武負手在樓梯處站定，看她出來推了推金絲眼鏡微微一笑，“清月妹妹。”

  所有窗戶紙都撕開，帥府而今成了淮遠城中的禁地，高門大戶再無人踏足，佟清月自問許久都沒有見過院外的人了，“哥哥。哥哥怎麽來了，會給你惹來麻煩的。”

  胥武隨口說他才不在意，進了屋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搖搖頭，皺著眉道：“妹妹好像瘦了。”

  這是娘家哥哥來問罪了，淩允愷放下手中電文抱歉一笑，佟清月趕緊接過話頭去，“心裏裝著事，府裏就是有山珍海味也是吃不下的。”

  胥武揮了揮手，司機就把兩手中東西放在一側地上，胥武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我帶了些燕窩人參什麽的，你叫府裏時時做了給你補補身子，旁的都是虛的，你需得顧好自己。”

  “哥哥。”佟清月怕他再讓淩允愷難堪輕聲嗔道。

  胥武不再說，摘下眼鏡來用方巾慢慢擦拭，眼也不抬道：“馮嘯亭又派人來我別院送東西，看來雙方都到了最後一搏了。妹妹顧好自己，等你家少帥回來。”

  “再來找你，便是馮嘯亭黔驢技窮了。”淩允愷嘴角動了動，馮嘯亭手中也不過就那麽幾張牌，能放下手段去找曾經被拒絕過的人，看來，他要撐不住了。

  胥武聞言重新戴上眼鏡，轉頭看著淩允愷意味深長地微微頜首，“當然。淮贏聯軍在少帥的帶領下所向披靡，馮嘯亭怎能招架得住。”

  “淮贏聯軍？”佟清月微微一怔。

  “哦最近電報有幾封忘了給你看，老二老三聯合贏越楚家，共同發兵討馮，而今已經快行進到淮遠外圍百十公裏處了。”淩允愷順手把手中電報折了一折，“清月，有些事我想同胥武貝勒單獨談談，你先回屋去。”

  胥武挑了挑眉，“那就有勞大少爺送我出去吧。清月妹妹，照顧好自己，下次見你，可不許瘦了。”

  “好。”佟清月抿嘴一笑。

  兩人下了樓梯，淩允愷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廳門，“你非要讓她知道？”

  “她不該知道嗎？”胥武皺著眉垂眸看著淩允愷，“她會不知道嗎？”

  淩允愷語塞，胥武接著追問道：“連我這淮遠之中她唯一的親人都瞞著她，那等淩允惟帶楚三小姐凱旋那日，她如何自處？”

  淩允愷低頭默然歎了一口氣，“淩家對不起清月。”

  胥武沒好氣地翻了翻眼睛，“你們淩家何曾對得起你家中任何一個女人？”

  這話血淋淋的，卻都是怖人的事實，淩允愷緊緊捏著手中扳指，“不過，老二對清月是全心全意的。”

  “我從前也這樣以為，而今卻要存個疑了。”胥武也回過頭看了一眼小洋樓，“我雖然不與清月有多麽親近，她的性子我也略知一二了，她若是知道淩允惟再娶新婦，隻怕……”

  隻怕會支撐不住。